“这是血?”严冬尽眯眼看了半天,也没能看出这一车运的是什么东西,忍不住问睿王道。
“这是从刑台上铲下来的血泥,”齐王背着手从监刑台那里走过来,回答严冬尽的话道。
“啊?”严冬尽啊了一声,还是没能明白。
“刑台是土用夯实而成的,”睿王很是耐心地跟严冬尽解释道:“血太多了,就要将混了血的泥铲掉,不然人在上面不好站立。”
“这一车的泥,这得是杀多少人了?”有将官在严冬尽身后小声嘀咕了一句。
庄郑这时示意严冬尽往犯人里看。
犯人之中,有几个用一根绳捆在一起的小孩儿,都不过五六岁的年纪,看着模样,应该是那家的小少爷们。跟还在哭喊的大人们不同,这几个小孩很安静地跪在地上,头低低地垂着,彼此靠在一起,靠得很紧。
“一家子都要杀,那当然小孩子也得死啊,”后面有兵卒在小声议论。
有叹气声响起,可没人说这几个小孩子不该死的话,这话不是他们能说的,这事也不是他们能管的。
睿王下马与齐王说话,严冬尽也跟着下了马。
齐王看了严冬尽一眼,跟睿王道:“你把咱们的那个徐国姑姑也杀了?”
睿王点一下头。
脸上并没有溅上雨水,但齐王还是抬手抹了一把脸。
睿王道:“怎么还有这么多人?”
齐王简单道:“人太多,杀不完。”
睿王说:“赵季幻带来的人,要先行处置。”
齐王点一下头,并没有问睿王是不是要将秦王最后的血脉也杀死的话,他们兄弟如今已经到不死不休的地步,就谁也别说手下留情这样的话了。
“那我先回宫了,”睿王不准备在刑场这里多留,转了身就要走。
刑场上这时出了乱子,也许是绳索本就捆得不够紧,也许是时间久了,被犯人挣扎开了,一个女犯从跪地的犯人中突然站起了身,就要附近负责看守的御役,忙边呼喝着,边往这女犯的跟前跑。
女犯转了身,严冬尽这才看清这女人手里抱着一个婴儿。
“怎么回事?”齐王怒道。
女人所在的那一队犯人,这时开始有意识地阻拦衙役们,被衙役挥刀当场就砍倒了好几个。
哭喊声突然就大了起来,这让严冬尽有些头晕,见到尸山血海都不会眨眼的严小将军,这时才发现自己有些看不得这样的,将人按在地上,让人跪地等死的场面。
“严少爷!”庄郑的喊声在耳边响起。
严冬尽感觉到庄郑在将自己往后拖,等他回神,看见那个女犯竟不知怎地,跌倒在了他的面前。
“求求你,”女人倒在雨水地上,将手上的小婴儿举着送到严冬尽的面前,哭道:“求求你。”
被裹在襁褓里,让人看不清长相和性别的小婴儿哇哇大哭起来。
从没遇见过这种事的严冬尽手足无措地站着,他要怎么面对这种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