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都城能调得动五百军甲,堂堂兵部侍郎这样的三品大员也说杀便杀了,掰着脚指头想也不过寥寥数人,个个权势滔天,反正没一位爷是自己能应付得来的。
皇城不是越州,李立可不信能同样进了山匪。
那人下马,推门独自进来,院子里站着一个把玩雪花刀的少年公子,一个背白狐剑囊的书童,一个拿着酒壶的缺牙马夫。
他开口问道:“可有吓到锦弟?”
当初山阳破城,也处处是这般杀戮,许是看得多了便习惯了,也正因如此,苏少爷素来喜欢江湖不喜欢朝堂,虽然江湖也有快意恩仇,也有滥杀无辜。
他取了马夫的黄酒扔过去,平静问道:“二皇子不怕面具戴得久了再取不下来?”
苏府小少爷果然六识不凡,二皇子燕秉文取下纯金打造的胡头面具,这面具狰狞,边角的细刺磨平还能陷进肉里。
他似乎丝毫不觉得意外,又苦口劝说:“锦弟,来不及了!这五百黑甲卫便是我之所有,今日不惜亮底,可若真等去了越州,今日之曹方,既是明日之二皇子,曹府也会是明日之苏府。”
燕秉文喝了酒走近一些,又低声道:“姓曹的杀了陈国小王嫁祸烟阳世子,其意在挑起两藩争战。烟阳与你苏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此举外除藩患、内剪苏家羽翼,也可谓一石二鸟。”
二皇子抬头又道:“你能寻到此地殊为不易,但兵部侍郎是太子殿下的人,我那皇兄胸怀大志,早存了一统之心,不用我说锦弟也知道,案子查到这里便不能再查下去了。再往下撕破脸皮对谁都没有好处,所以我才快刀斩麻。出门时折子已递进了父皇寝宫,参他兵部侍郎叛国,勾结南卫挑起藩争,如此先斩后奏,回宫少不了又要脱层皮,好在我也习惯了。锦弟你看,我这投名状可还够分量?”
苏锦摇头,“太公交代说,苏府当忠烈。”
燕秉文笑笑,“这话不假,不然我爹闲散王爷一个又岂能坐上九五皇位。但只要皇帝姓燕,谁敢说你苏家不忠?苏府真要不忠,我岂不是与虎谋皮,也断不敢再三邀锦弟同行。”
二皇子信步走着,突然回头说道:“皇兄的确势大,我放手一搏本来也心中忐忑,不过锦弟放心,现在咱们又添了一分把握。你以为李立无凭无靠能升任东都令只是因为官清廉?李大人饱读诗书,该知恩图报才对,是不是啊,李大人?”
那腔调顿挫,房里李立闻声,开门掏了掏鼻孔恭敬回到,“禀殿下,皇城一万守军可用,但四象营愚忠,还待伺机而动,急不得的。”
苏锦看了一眼前后判若两人的李立,不知唯唯诺诺和意气风发哪个是真,他没在意那堆人头,不置可否迈步出了门。
皇子相争、群臣择木,那钱尧有罪无罪也不过是被殃及的池鱼,只恐两藩不睦再起硝烟,到时候死的人可比曹府要多得多。但无论如何,这一回合,人家出手便是提子数枚,的确技艺不凡。
树深时见鹿,溪午不闻钟。
苏少爷觉得,有趣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