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说：“他是瞎的！”</p>
沈顾容：“不对。”</p>
女娃娃说：“仙君肯定不是瞎的。”</p>
沈顾容一笑，捏着糖人棒一晃, 逗灵宠似的：“也不对。”</p>
哪怕是逗孩子的举动, 在他做来依然仙气十足，一旁的少女都在双颊微红地偷偷看他。</p>
小矮墩立刻把手举高高：“仙君半瞎不瞎。”</p>
沈顾容乐得不行, 也没再继续逗他们, 随手将糖人递给了方才一直在夸他好看的女娃娃。</p>
得了奶娃娃认认真真的道谢和一顿夸，沈顾容心情大好, 终于跟着牧谪前去剑阁。</p>
方才他离糖人摊太近，身上不可避免地沾染了一缕缕糖香, 牧谪同他走得近了，隐约能嗅到那甜腻的蜜香。</p>
牧谪心想, 我也想要糖人。</p>
沈顾容和牧谪并肩而行，看着气度淡然，实际上心中日行一例在思考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牧谪完全跟不上他的思绪。</p>
「哦对, 我不是说要给牧谪买糖人吗，怎么突然就送出去了？」</p>
牧谪闷闷地心想，是啊。</p>
「不过牧谪都这么大了，早就过了吃糖人的年纪。」</p>
一向自诩心智成熟、和虞星河那种乳臭未干的小崽子完全不一样的牧谪心想：我还小，并未及冠, 能吃糖人, 两个。</p>
沈顾容又想：「啊！忘记带灵石了！到时候剑阁要如何买剑？」</p>
牧谪：“……”</p>
牧谪头一回知道他家师尊竟然这般有烟火气，顶着那张恍如谪仙的面容，内心却在计较那铜臭之物。</p>
这种反差, 实在是……</p>
可爱得紧。</p>
两人一个心想，一个在心中接话，就这么一路安静地到达了剑阁。</p>
沈顾容气度非凡，那冰绡上似乎有障眼法，寻常人看他一眼连面容都记不住，加上是分神而临，更是看不出修为几何，在别人看来十分唬人。</p>
剑阁的小厮瞧见他，不敢怠慢，毕恭毕敬地将两人迎了进去。</p>
剑阁坐落在扶献城的最南端，背靠着扶献城外的南山，整个阁楼仿佛镶嵌进山壁中，有乱枝飞花顺着木楼往外伸展而出，倒是别有一番风味。</p>
进入内室后，一阵阴凉中裹着淡雅的花香，小厮恭敬道：“敢问二位仙师想要什么剑？”</p>
沈顾容心想：「总不好直接说凶剑吧，那就……」</p>
「把你们店最好的全都给我拿上来？」</p>
沈顾容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平日里出去买东西或是偷买话本时，往往都懒得挑选，直接说这句话，回到家里再挨个看，好的留下，不好的便随手扔掉。</p>
因为这个，他兄长总是骂他是个败家子。</p>
沈顾容说：“把你们……”</p>
牧谪：“……”</p>
牧谪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敢说这句话，好在他眼疾手快，一把扯住沈顾容的袖子，打断他的话。</p>
沈顾容偏头，不明所以。</p>
牧谪干咳一声，将手中离人峰的玉牌递过去，对小厮道：“找你们阁主，他知晓我要什么剑。”</p>
小厮接过玉牌查看一番，神色一肃，更恭敬了些。</p>
“是，二位仙君稍后。”</p>
说罢，将两人引去了待客的小阁楼候着，他快步去寻剑阁阁主了。</p>
小阁楼环境清幽，雕着小剑的木窗大开，窗外一条瀑布宛如飘带挂在山间，大概是被布了法阵，离这般近竟然听不到任何水声。</p>
沈顾容撑着下颌偏头看着窗外如画的景，随口问牧谪：“你同这个店主很熟？”</p>
牧谪唇角抽了抽。</p>
扶献城的剑阁虽说瞧着只是一把卖剑的店，但在三界地位却是举足轻重的，有多少得道大能的剑大多数都是出自这里。</p>
只是因为剑阁中数年才难得卖出一把剑，单单只是一把便能让无数人趋之若鹜，所以那阁主修为虽地被人捧得极高，有许多人一掷千金只为得他一个承诺。</p>
毕竟，三界中还是剑修更多些。</p>
这还是牧谪头一回听到阁主被人称为“店主”。</p>
牧谪道：“前几年和掌教出门历练时，曾和阁主有过一面之缘。”</p>
也是因为那次，奚孤行才想起来要许他一把剑，否则按照奚孤行那糊涂性子，八成要等到牧谪及冠后才能拿到本命剑了。</p>
沈顾容点头，心想：「我都没和徒弟一起历练过。」</p>
牧谪一愣，突然低下了头。</p>
不过很快，沈顾容又道：「不过若是和牧谪一起历练，八成是他照料我，算了，还是不给徒弟添麻烦了。」</p>
牧谪：“……”</p>
他师尊，真的很有自知之明。</p>
虽然一身滔天修为，但却摊上个眼瞎、路痴、从不按常理出牌的性子，若是真的和牧谪一同去三界历练，八成真的还是牧谪更照顾他居多。</p>
两人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木轮在地面滚动的声音，接着一声轻笑随之而来。</p>
“我还当你是个倨傲冷淡的性子，没想到竟然能瞧见你这么一面？”</p>
牧谪站起了身，朝着门口微微颔首：“阁主。”</p>
叫“阁主”的人一身黑衣坐在木质轮椅上，被小厮从门口推了过来，相貌俊美，眉目间全是笑意。</p>
阁主说着，冲牧谪一笑，道：“牧谪，你也会这么乖吗？”</p>
牧谪没吭声。</p>
阁主手中持着一把折扇，微微展开，给自己扇了扇风。</p>
此时扶献城已过倒春寒，此人裹着貂裘，还拿扇子扇风，只是一下，沈顾容就明显地看到他浑身哆嗦了一下，大概是冷着了。</p>
即使这样，他依然风度不改，强颜欢笑，不着痕迹把扇子阖上了。</p>
阁主知晓牧谪是个狠茬，若是说多了他定会恼羞成怒，自己怕是没有好果子吃，他将折扇放在掌心轻轻敲了敲，若有所思地看向在一旁端坐的沈顾容。</p>
按照他的修为，无法看透沈顾容的障眼法，只能依靠这多年来的眼力看出此人绝非等闲之辈。</p>
他尝试着道：“这位是？”</p>
牧谪道：“我师尊，沈圣君。”</p>
阁主一听，脸色一面，连忙从轮椅上站起来，热情地走到沈顾容面前，脸上全是笑意。</p>
他吊儿郎当地行了个礼，笑道：“这便是奉雪圣君啊，久仰久仰，小生姓阁名唤主，你唤我小阁就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