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谪几乎咬碎了一口牙，艰难地站稳, 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无、事。”</p>
一路上, 牧谪都在冥思苦想，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沈顾容看清他的心思, 不再觉得那是对师尊的孺慕之情呢？</p>
按照沈顾容这种没心没肺的性子, 若是自己不说，他指不定这辈子都开不了窍。</p>
牧谪思考了半晌后, 才终于在两人马上要走到混沌之境，离开孤鸿秘境之前, 突然喊住沈顾容。</p>
“师尊。”</p>
沈顾容疑惑回头：“嗯？怎么了？不出去吗？”</p>
牧谪已经寻到了机缘，而孤鸿秘境也不知是不是和沈奉雪有仇, 再怎么打都寻不到任何属于他的机缘，两人只好打算先回去再说。</p>
沈顾容只差半步就能走出孤鸿秘境，突然被叫住, 十分疑惑, 还以为牧谪有什么重要的事没做完。</p>
牧谪定定看着他，又开口了，只是这次，他叫的却是沈顾容的名字。</p>
“沈顾容。”</p>
沈顾容一愣，干巴巴地说：“啊？”</p>
牧谪说：“我爱慕你。”</p>
沈顾容愣了一下, 才疑惑地皱起眉头：“什么？你再说一遍。”</p>
没听清。</p>
牧谪往前走了几步, 站在沈顾容一步之外，垂着眸盯着沈顾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爱慕你, 想要和你永远在一起。”</p>
这猝不及防的话，比之前那句“师尊，您是夺舍吗”更有冲击性，沈顾容呆呆站在原地许久，才像是耳聋似的，喃喃道：“你方才说话了吗？”</p>
牧谪：“……”</p>
牧谪没想到自己鼓起勇气说出来的话，沈顾容像是真的没听到似的。</p>
他深吸一口气，道：“我说了。”</p>
沈顾容呆呆地说：“你什么我？”</p>
牧谪：“爱慕你。”</p>
沈顾容：“谁爱慕我？”</p>
“……”牧谪，“我。”</p>
“你爱慕谁？”</p>
牧谪：“……”</p>
师尊的反应怎么和之前自己听到道侣契时一模一样？</p>
看来是真的被吓傻了。</p>
牧谪上前一步，抬手轻轻握住沈顾容垂在一旁的手。</p>
沈顾容的五指纤细，一触碰猛地蜷缩一下，似乎是本能地想要逃离，但被牧谪死死用力握在掌心。</p>
沈顾容愕然看着他，被牧谪身上浓烈的强势弄得拼命想要逃离，双脚却像是生根了似的，寸步不能动。</p>
就这么一会功夫，沈顾容就受到了两次巨大的惊吓。</p>
一次是被拆穿自己一直以来隐藏的秘密，一次竟然是被自己的徒弟示爱。</p>
沈顾容若是胆子再小一些，恐怕都得直接晕过去。</p>
只是现在他的状态和晕过去也差不了多少了。</p>
牧谪见他一直想要往后逃，只好伸出手揽住他的后背不让他往后退，因为这个半环抱的姿势，沈顾容被困在他怀里根本无处可逃，只能茫然地抬着头看着牧谪，似乎在乞求他放自己走。</p>
对上这个眼神，牧谪的心都乱了一瞬，他强行稳住情绪，道：“沈顾容，我不在乎你到底是不是夺舍，也不在乎你是什么人，我爱慕你，想要和你同生共死、共度一生的爱慕，你能听懂我在说什么？”</p>
沈顾容被吓呆了，僵硬地点头。</p>
他抖着声音道：“可我们是师徒……”</p>
牧谪一愣，这才意识道沈顾容第一反应并不是拒绝，而是在意辈分问题。</p>
他欢喜地说：“我可以叛出离人峰，这样我们就不是师徒了。”</p>
可以不是师徒，但契不能解。</p>
沈顾容还是一副神游太虚的模样，依着本能来回答：“但我们还都是男人……”</p>
牧谪说：“男人也能在一起，修真界女修甚少，也有不少修士有断袖之情，不碍事的。”</p>
他说着，还举了个例子：“四师伯不也是断袖吗？”</p>
沈顾容晕晕乎乎地看着他，根本不知道要作何反应，两个最大的理由都被牧谪给反驳，他看起来有些焦急，拼命地去思索其他能拒绝牧谪的理由，但怎么想都想不到。</p>
现在能拒绝牧谪的最大理由，便是他根本不爱牧谪。</p>
但沈顾容却根本没想过这一通，把这个给忽略得彻底。</p>
牧谪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几乎是用一生最大的抑制力才没有催促沈顾容给他答案。</p>
沈顾容浑浑噩噩半天，才轻启苍白的唇，喃喃道：“同生共死，那只是少年人一时兴起的虚假承诺罢了，等真正到了危急时刻，没有几个人是真正能与人同生共死的。”</p>
沈顾容惊吓太过，反倒平静到了极点，他老气横秋地道：“你还小。”</p>
牧谪立刻道：“我不小了，我……我能为您付出性命。”</p>
沈顾容却说：“我要你的性命做什么？卖吗？”</p>
牧谪：“……”</p>
在这种时候，沈顾容竟然还有闲情说玩笑。</p>
沈顾容说完后，见到牧谪不说话，立刻觉得自己一定是说服了他，将他说得哑口无声。</p>
啧，果然还是少年心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