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哪有。</p>
季维被问得呼吸一滞, 可紧接着——</p>
男人放下书，手抚上他的后腰，把他往自己怀中按, 铺天盖地的草木气息同时袭来, 显得尤为冷冽。</p>
是专属于陆慎行的味道。</p>
季维以为会亲吻，可陆慎行只是把下巴微侧着抵在他头上, 低低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不逗你了。”</p>
“今天心情不好？”</p>
男人慢慢地问。</p>
他爱豆怎么知道？</p>
季维抿了抿唇，不想他爱豆担心。</p>
反正都是过去的事了，他甚至都记不清了, 只是潜意识里记得是不好的事。</p>
他摇了摇头：“没有。”</p>
他自以为掩饰得很好。</p>
“季维。”</p>
男人忽然连名带姓地叫他。</p>
季维慌忙应了声。</p>
男人把他箍得愈发紧，带了点束缚的意味, 令人挣脱不开, 语气却是温和的：“你是不是忘了我是演员？”</p>
他用的语气更偏向于陈述。</p>
季维这才想到，他的演技在陆慎行看来应该无比拙劣，被戳穿后他立马羞愧地垂下头。</p>
太丢脸了。</p>
真的, 太丢脸了。</p>
他试着挣开男人的束缚，然而推不开，反而越来越紧了, 两个人的身体都在迅速升温，肌肤相贴的地方烫得要命。</p>
他根本不敢细想。</p>
而陆慎行一边抱着他, 一边不紧不慢地看书, 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 似乎在等他什么时候开口。</p>
季维终于忍不住了，犹豫着说道：“今天遇到了一个人。”</p>
陆慎行放下书。</p>
“他要送我蛋糕, 可我不想要他做的蛋糕。”</p>
季维忽然觉得把事情说出来也不是很困难，反倒轻松了很多：“其实那个蛋糕看着还挺好吃的。”</p>
“什么样的？”</p>
男人忽然问道。</p>
“戚风蛋糕。”</p>
季维说道。</p>
男人只是敛了敛眸，季维以为他是随口一问, 没放在心上。</p>
*</p>
第二天，陆慎行很早就起床了。</p>
他打开食谱，把蛋清和蛋白分别备用，先在蛋白里加入白砂糖，用打蛋器打出细腻的泡沫。</p>
这对于他并不是一件容易完成的事。</p>
因为他从来都没下过厨。</p>
所有的原料搅拌完成后，将之倒入8寸的模具里，最后放入烤箱。</p>
半小时过去。</p>
陆慎行移动轮椅到烤箱前，扶着桌身站起来，取出戚风蛋糕。</p>
他把蛋糕放到桌上，对着软趴趴的蛋糕胚看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扔掉。</p>
他在做第二个蛋糕的时候，应关霄的电话打进来了，他停下搅拌的动作，左手接通电话。</p>
电话里传来应关霄激动的声音：“老陆，你入围柏林银熊奖了！”</p>
柏林电影节分量极重，与戛纳电影节、威尼斯电影节并称世界三大国际电影节。</p>
阔别三年，再次入围柏林。</p>
陆慎行接片子接得可以说是随心，入他眼的不要片酬也去演，看不上的哪怕顶级名导相邀也不演。</p>
哪怕是现在，应关霄承受的压力其实也很大，不乏有人对他颇有微词，觉得他不会营销，已经跟不上时代了，如果换个经纪人，以陆慎行的长相和演技还能更进一步。</p>
可应关霄却不这么认为。</p>
陆慎行是注定在影史上大绽光芒的人。</p>
所有人只能抬头望着。</p>
也只需抬头望着。</p>
不仅仅是应关霄这么激动，微博上也因为这条消息沸腾了。</p>
【全球新闻速递】恭喜陆影帝再次入围柏林影帝！</p>
【瓶中云】卧槽，光看提名就窒息了，全是欧洲三大在手的影帝，还有一个奥斯卡终身成就，这比去年戛纳还要死亡之组</p>
【赫尔墨斯的靴子】还没人两次拿过银熊吧，能提名已经是一种殊荣了</p>
而陆慎行只是静静地听着应关霄的电话，看着腕上的表，指针走向了八点零五分，想着季维快起来了，缓缓地开口：“有点忙，晚点回你电话。”</p>
“忙什么？”</p>
应关霄纳闷地问道，即使有什么事要忙，现在还能冷静地做下去？不过他想起陆慎行那张脸，好像还真有可能。</p>
他记得陆慎行凭《秦风》提名金鸡影帝时是三年前，那时他们已经整整一年没接到戏了，身上的钱都不够付房租。</p>
他得知消息后在出租屋里喝得烂醉如泥，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而陆慎行只是用熨斗熨了熨发皱的西装，异常平静，只有微微颤抖的手指泄露了青年的情绪。</p>
应关霄还没回忆多久，手机里传来陆慎行淡淡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忙着做蛋糕。”</p>
应关霄：…………可以，这很陆慎行</p>
不过，他什么时候亲自做蛋糕了？每次不都指使自己去给他买，应关霄有点震惊。</p>
陆慎行不知道应关霄对他的腹诽，他挂断电话，继续做着蛋糕，当第二个蛋糕从烤箱里热腾腾地出炉，尝了一口，还是不满意。</p>
他面无表情地换了个更小的模具。</p>
心里想，做蛋糕可比拍戏难多了。</p>
*</p>
季维今天难得赖床了，意识告诉他该起了，身体却一动不动，从床上醒来时，他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他还没试过这么晚起床。</p>
他穿好衣服，走出房间。</p>
闻到蛋糕的香味。</p>
饭桌上，摆了一个漂漂亮亮的戚风蛋糕，煮好的红茶放在一旁，轮椅上的男人看见他，敛了敛眼。</p>
“这是你买的吗？”</p>
季维问道。</p>
“第一次做。”</p>
“好厉害。”季维看着蛋糕称赞道，“我都以为你是从外面买回来的，完全看不出是第一次做蛋糕。”</p>
陆慎行语气平淡：“还挺简单的。”</p>
季维切开蛋糕，用盘子盛着递给了陆慎行一份，给自己盛了一份。</p>
他叉起一口放进嘴里，戚风蛋糕的胚子很细腻，入口绵软甜腻，瞬间口腔里就弥漫着甜津津的味道。</p>
他其实不喜欢吃甜食了，大多数时候只是尝个味道，吃多了会觉得腻，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蛋糕他一点都不觉得腻。</p>
季维稍一抬头，正好与陆慎行的视线对上，他心脏不争气地跳得飞快，避开男人的视线问：“怎么、怎么忽然做蛋糕了？”</p>
只要他头够低。</p>
他爱豆就不会发现自己脸红。</p>
“你不想要别人做的蛋糕——”男人顿了顿，慢条斯理地说道，“那只有哥哥给你做了。”</p>
或许在他爱豆看来，吃不到蛋糕是多么无法忍受的事，可季维却觉得心里某个空荡荡的地方被慢慢填上，太过温暖以至于让越冬的种子悄悄开始发芽。</p>
一直到他听见男人温和的问话，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p>
“一辈子给你做，好不好？”</p>
他记得自己说了一声好。</p>
*</p>
下午的时候，季维收到了一个电话。</p>
——是他爸打来的。</p>
“维维啊。”</p>
但凡他爸这么叫他，一定没什么好事，季维不是很想听，但又不得不听：“有什么事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