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维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一步一步走过去的了, 他只记得柔软的浴巾慢慢擦过他身体的每个地方。</p>
他害羞得垂下头。</p>
但陆慎行认真地擦拭着, 其他的什么也没做。</p>
擦到最后的时候, 他在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可忽然身体一凉。</p>
哗地——</p>
被浸透的浴巾滑落到冰凉的地面上, 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温热的手，环住了他的腰，像是在丈量般, 一寸一寸地挪动。</p>
那只手比他还烫。</p>
明明只是很正常的动作。</p>
但季维所有的心神都落到了腰上，忍不住随之一点点地轻轻颤栗。</p>
终于男人收回了手, 只说了一句：“瘦了。”</p>
季维之前都没有脸红, 听到这句话脸却红了。</p>
他感觉陆慎行的目光仍然徘徊在自己身上，他飞快换好睡衣，岔开话题：“你……手好烫。”</p>
“还有更烫的。”</p>
男人平淡地开口。</p>
很烫的？</p>
季维本来有点懵, 可电光火石间忽然听懂了，连最后一粒扣子都没顾得上系，就冲出了浴室, 躺到床上，把头蒙在了枕头里。</p>
他离开不久, 卫生间里持续地传来流水声, 应该是他爱豆在洗澡。</p>
他脸上一热。</p>
正在这个时候, 他收到了黄伯发来的林家资料，文件足有一个G, 不知道详细到什么程度了。</p>
而且这么快。</p>
他好奇地打开资料。</p>
林家是名门望族，辈分最高的是林逸秋，不过他除了信托基金, 没有继承到林家任何核心资产，他唯一的哥哥已经去世，真正掌握实权的是他的侄子林以深。</p>
——也就是他外婆的亲哥哥。</p>
他翻开照片，一个短发女孩腼腆地挽着两个哥哥的手，看起来斯斯文文的。</p>
那就是他素未谋面的外婆。</p>
——林以静。</p>
*</p>
上海，林宅。</p>
“陆氏那边已经中断了和集团所有合作，建筑业务收入下滑至少30%，今年的财报会很难看。”林以深面色严肃。</p>
“不管陆氏怎么想我们，我们得主动和陆氏重修于好，说起来我们还算亲戚，希望能给点面子。”</p>
他转头吩咐秘书：“我记得下周是陆慎行生日，务必挑一份重礼送过去。”</p>
他想了想又说道：“给季维那孩子也挑一份礼物，就当迟来的新婚礼物。”</p>
“是的，林董。”</p>
秘书低头道。</p>
林以山听到他的话，厌恶地皱了皱眉：“什么亲戚，不过就是傍上了陆慎行，被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而已，和那样的人攀亲戚，不觉得是弄脏林家血脉吗？”</p>
“不要让我再听到这样的话。”</p>
林以深严厉地呵斥自己的弟弟。</p>
林以山不置可否地离开了。</p>
他这位大哥又比他好得到哪儿去。</p>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p>
如果不是季维和陆慎行结婚了，他大哥什么时候会想起还有这门亲戚，叶知在福利院的时候也没人提出要接她回来，还不是怕她遗传了叶朗的病。</p>
多么可笑。</p>
他坐车离开林氏老宅，回到自己的别墅。</p>
走进书房，从抽屉里拿出方淼的手记。</p>
得知方淼出事的那一刻，他就派人去了方家。</p>
他翻开手记。</p>
——她是个很安静的女孩，不知道怎么和她说话</p>
——她结婚了，祝她幸福</p>
——她死于车祸，但我检查现场的时候发现了第二个人的痕迹</p>
……</p>
——我要去渝城找当年的护士聂洁</p>
他很早的时候见过方淼一面，那时方淼还只是一个小警员。</p>
那个小警员一见到他妹妹就吞吞吐吐，连招呼都不敢打，即便在无人会看的手记里也不敢说一句喜欢。</p>
他妹妹是他父亲最宠爱的孩子，喜欢他妹妹的太多了，方淼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那一个。</p>
偏偏不知道从哪里的勇气让他从一个小小的警员到局长，甚至退休后也要追查这宗案子。</p>
于公是命案必破，于私是一场长达五十年无声的暗恋。</p>
后者，再不会有人知晓。</p>
他打开打火机，把手记点燃。</p>
最终，纸张消失殆尽。</p>
“真肮脏啊。”</p>
他叹了一口气。</p>
不知道是在说谁。</p>
*</p>
季维昨晚看资料，看着看着就睡着了。</p>
六点的时候，他被一阵手机震动声吵醒了。</p>
他睡眼惺忪地坐起来，他放到枕头边的手机。</p>
——毫无动静。</p>
那声音是从哪儿来的？</p>
季维一瞬间清醒了，转头望向一旁熟睡的男人，陆慎行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一直在震动。</p>
他下了床，拿起手机。</p>
——是应关霄打来的。</p>
他想了想，接通电话。</p>
接通电话的那一刻，立马响起应关霄的声音：“老陆我在你房间外面呢，你怎么还没起床，上午要飞上海宣传啊……”</p>
正在季维准备说话的时候，一只手忽然搭上他的手臂。</p>
季维被吓了一跳，想要推开的时候发现是陆慎行醒了。</p>
男人刚醒不久，嗓音带着倦意：“开免提。”</p>
季维“哦”了一声，开了免提。</p>
“不是八点的飞机吗？”</p>
他淡淡地反问。</p>
应关霄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改成七点了。”</p>
“我听说余霜回来了。”</p>
陆慎行语气如常。</p>
电话那边安静了一阵，紧接着便是做贼心虚地催促：“余霜是回上海了，但和她有什么关系，快起床。”</p>
“没动力了 。”</p>
陆慎行挑了挑眉。</p>
季维不知道他们在说谁，不禁紧张地问：“那怎么办？”</p>
陆慎行把他往自己怀里一拉，他没站稳直接跌到了床上。</p>
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男人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被吻到的一小块肌肤立刻传来触电般的灼烧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