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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来的记者格外多，到晚上七点的时候季维还在美术馆。</p>
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面对镜头时很容易紧张。</p>
可他却想尽可能地向更多人介绍叶朗。</p>
在送走又一位记者后，有一位瘦高的老人走到他的面前，指了指入口处的画像。</p>
“你外公的画你大致是不会卖了，至少不会这么快出手，但我很喜欢这幅画，两百万你卖吗？”</p>
两百万？</p>
虽然这是他迄今为止最好的一幅画，但他上一幅的画卖了千万卢布，折合人民币差不多一百万出头，这幅画的价格直接翻了一倍，季维还是被吓了一跳。</p>
那老人仿佛看出了他的讶异，微笑道：“不需要惊讶，这张画完全值这个价格。”</p>
“谢谢。”</p>
季维诚恳地说了一声，婉拒了老人的要求：“但我不想卖。”</p>
“是因为画的是你外公吗？”</p>
老人也没恼，继续问道。</p>
季维点点头。</p>
“是个好孩子。”</p>
老人看了画一眼，眼里透露出欣赏。</p>
季维接过名片。</p>
上面什么也没写，只简简单单写着两个字。</p>
——江载。</p>
这个名字很耳熟。</p>
他抬头还想再问的时候，老人已经离开了。</p>
他只好收好名片。</p>
一个外国记者走进美术馆，一眼看到了二层入口的季维，他想给季维和叶朗的画像拍张照，扶梯边的角度不好找，他走上了三层，挑了一个最好的角度架起了摄像机。</p>
画展在二层，三层没什么人。</p>
但他旁边有个戴口罩的男人也在静静地看着季维。</p>
男人眉目英挺，气质疏离。</p>
他架好摄像机，操着不熟练的中文自来熟地问：“你也是来看画展的吗？”</p>
“你怎么不去二层？”</p>
“我知道那是季维，他在纽约艺术圈很出名，我觉得他画得越来越好了。”</p>
男人仿佛没听见他的问题般，一言不答。</p>
或许是他的问题太乏味了。</p>
他拍好了照片，准备扛起器材去楼下采访的时候，不信邪地把镜头对准了男人。</p>
“他继承了叶朗所有的画，听说他伴侣还是他喜欢的演员，你不觉得某种程度来说这个男孩子很幸运吗？”</p>
男人的视线依然紧紧地望着二层的少年。</p>
他不抱希望地准备移开镜头时，男人蓦地开口了：“是他伴侣何其有幸。”</p>
居然回答了。</p>
记者受宠若惊地对他说了一声“谢谢”。</p>
*</p>
快结束画展的时候，季维才走出美术馆。</p>
已经八点了，天色全然黑了。</p>
就在他刚刚走出美术馆的那一刻，手机响了。</p>
——是陆慎行的电话。</p>
因为画展上的记者越来越多，他爱豆除了第一天再没来过画展，不过每次都会准时接他回家。</p>
他接通了电话，电话那边传来男人低低的嗓音：“我在门边等你。”</p>
“好。”</p>
他不想陆慎行等太久。</p>
他挂了电话，立马向美术馆门边跑去。</p>
男人穿了身风衣，面料挺括，更显得身段挺拔。</p>
他走到男人旁边，喘着气问：“等久了吧？”</p>
“不久。”男人拨了拨他额前因为奔跑而被弄乱的头发，“才来。”</p>
季维的心才放下，和男人一起上了应关霄的车。</p>
在他走后不久，人群之中的林逸秋走到了叶朗的画像前，想伸手触摸。</p>
可还是收回了手，他凝视着画上的青年，良久说了一句：“他终究和你不像。”</p>
叶朗的画是光明和黑暗并存，矛盾又绝望。</p>
季维的画是温暖的。</p>
“老师，你说谁？”</p>
他身边的学生不禁问。</p>
“一个故人。”</p>
林逸秋转过了身：“你把那幅《墨虾》带给季维。”</p>
“就当物归原主吧。”</p>
*</p>
车开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应关霄停下了。</p>
“余霜来燕城了。”</p>
他满脸掩不住的激动。</p>
“那和你有什么关系？”</p>
陆慎行慵懒地问。</p>
应关霄：…………老陆这个人</p>
“那我们自己走回去吧。”</p>
季维心领神会地拉陆慎行下了车。</p>
男人怔了会儿，反握住了他的手。</p>
动作来得猝不及防——</p>
下车后他下意识想挣脱，可男人定定地注视着他的眼睛，握着他的手没有放开。</p>
明明不是第一次牵手，可他的心脏还是猛地跳起来。</p>
于是两人牵手走在华庭里。</p>
他本来想快点走。</p>
但陆慎行走得很慢，他也放慢了脚步。</p>
夜色笼罩，天上只有半轮明月。</p>
灯火淋漓地洒在湖中，如同泼下无数碎金。</p>
四周异常寂静，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p>
季维不知道该说什么，努力找着话题，最后问了句：“你平时走路都这么慢的吗？”</p>
他问完后觉得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在指责，立马补充：“慢也没什么不好。”</p>
“更准确地说，和你一起——”男人顿了顿，慢条斯理地说道，“会特别慢。”</p>
——十指紧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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