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慎行取票的时候，季维去买了两杯饮料。</p>
一杯热牛奶给陆慎行，一杯冰可乐给自己。</p>
因为实在是太早了，影厅里除了他们都没有人。</p>
他坐下喝可乐的时候，陆慎行摸了摸可乐的温度：“少喝点。”</p>
他听话地点了点头。</p>
影片开场，《食日》是一旦看进去了便会聚精会神观看的一部电影，他的注意力都放到了电影上。</p>
直至快结束的时候，他才想起可乐才喝了一小口，正准备拿起放在扶手上的可乐时，发现竟然是空的。</p>
他纳闷的时候，陆慎行把可乐递给了他。</p>
——没那么凉了。</p>
像是知道他的疑惑般，男人平淡地开口：“捂了捂。”</p>
季维握住陆慎行的手，好像更冰凉了。</p>
他觉得自己不算一个合格的粉丝了，到后面他根本看不进去电影了。</p>
*</p>
即便是中秋节，张导依然在电视台加班讨论策划。</p>
一直忙到下午，他才走出了电视台大厦。</p>
他想起沈哲给季维写专访的事，打过去一个电话。</p>
“你怎么开始做人物采访了？”他换了一只手打电话，“我们电视台最近想策划一档访谈类节目，怎么样来不来？”</p>
沈哲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倦怠：“抱歉，最近我儿子要手术没时间，至于我为什么采访季维你可以问问周台长。”</p>
电话被挂断了。</p>
但张导立马就明白了。</p>
他一瞬间有点反胃。</p>
事实上他也真的去洗手间里吐了。</p>
他不排斥竞争，然而他这边熬通宵想策划，为的就是能堂堂正正地守住收视，周台对他毫无信任，背地里想对嘉宾动手脚。</p>
他累了，真的累了。</p>
并且他也不想再搅进燕城电视台这一趟浑水，隐隐的直觉告诉他，燕城电视台会出大事，他离漩涡中心太近了，难以独善其身。</p>
晚上六点的时候，一条热搜横空出世。</p>
——大国器物导演辞职。</p>
这可算是大新闻。</p>
【蛋黄酥】卧槽？！真的假的啊，好好的干嘛要辞职，收视率第一的综艺诶，导演这是不想在燕城电视台混了吗</p>
【千层皮】他还真不想在燕城电视台混了，我看营销号说好多家卫视在招揽他，只不过还没谈到合适的而已</p>
【虎皮青椒】是不是《故宫小店》给张导的压力太大了？毕竟收视一直在紧追猛赶</p>
大家都在可惜张导的离去时，《大国器物》又宣布了新的导演人选利蒙，新来的导演履历也相当漂亮，做过的一档全民闯关节目最高收视破2.7，而且节目里都是素人，因此更难得了。</p>
【黄花菜】利蒙？他做过文化类综艺吗？我感觉他的文化底子不太够吧</p>
【煎鸡蛋】居然把利蒙挖过来了，别看他节目的口碑不怎么样，收视率贼漂亮</p>
【鸡蛋壳】《大国器物》是不是走偏了啊？利蒙只会做闯关挑战啊，怎么刺激怎么来，嘉宾们能受得了他？</p>
网上话题越演越烈，燕城却依然涌动着节日的气氛。</p>
燕城美术馆里，清洁工仔细地清扫每一寸砖面，那态度可以说得上是虔诚。</p>
“年纪大是大了点儿，手脚还是挺麻利的。”</p>
“可惜烧坏了半张脸，怪吓人的。”</p>
两名工作人员在议论，而这名清洁工却充耳不闻般，继续在美术馆里打扫，他扫到办公室的时候忽然问：“叶女士今天没来。”</p>
工作人员结束小声的议论，想了想说道：“中秋节嘛，肯定回家团圆啊，谁还会来美术馆啊。”</p>
清洁工没有再问，继续扫地。</p>
*</p>
他们看完电影回到家，家里除了黄伯多了一个人。</p>
——陆妈妈来了。</p>
她一如既往地带了好多秋冬季的衣服，拉着他到了衣架旁：“维维，这件好看，那件也合适，你去试试看合不合身。”</p>
季维无法拒绝陆妈妈的好意。</p>
结果就是他又被陆妈妈拉着拍了好多照片。</p>
陆妈妈在餐桌上很健谈，虽然他爸飞去北京找叶知女士团圆了，她还是提起了叶知女士：“我和你妈妈是高中同学，她当时是我的同桌。”</p>
季维好奇她们是怎么成为朋友的，两个从性格到家境截然不同。</p>
陆妈妈优雅地一笑：“我给她带早饭，她给我抄作业。”</p>
季维：…………原来如此。</p>
“你妈妈是个很不一样的人，她的世界要比我的世界干净得多。”陆妈妈蓦地放缓了语气，“对了，你妈妈看着瘦瘦弱弱的，其实打架也很厉害。”</p>
季维还是第一次听说，他印象中的叶知女士只会拿起笔计算公式以及写论文，打架这种事很难想象会发生在她身上。</p>
“当时班里有个男生说她是没人要的孤儿，她拿起我桌上的汽水瓶就往那男生头上砸，血顿时就流出来了。”</p>
黄伯露出了赞许的目光。</p>
“然后呢？”</p>
季维却听得紧张：”不会被退学吗？”</p>
“肯定会啊，所以我也拿起瓶子往那男生头上砸。”陆妈妈理了理长卷发，“我爸不得不出面把这事摆平了。”</p>
他想，叶知女士应该一直记着这份情的吧。</p>
冷淡如叶知女士，虽然和陆妈妈的联系并不多，但到现在一直维系着。</p>
陆妈妈喝多了点桂花酒，说的话就更多了，还谈到了陆机，理直气壮地说道：“和他结婚的原因其实蛮简单的，他给我花钱我就喜欢他，还没遇到过比他更大方的。”</p>
季维心里咯噔一声，撞破了上一代的秘辛突然有些坐立难安。</p>
他朝陆慎行望过去，男人神色如常，显然并不惊讶。</p>
陆机知道了怎么办？</p>
他不禁想，或许是说什么来什么，不知道什么时候门开了，黄伯迎了一个人进来：“陆先生好。”</p>
陆机环顾了他们一眼，扶起了喝得醉醺醺的陆妈妈，冷冰冰地说道：“给你花钱的来了。”</p>
陆机的声音很低，不过季维还是听见了。</p>
嗓音似乎听不出生气。</p>
正在他拼命降低存在感的时候，陆机望了过来，他急忙起身，叫了声：“爸爸好。”</p>
陆机只是略微颔首。</p>
陆慎行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情绪。</p>
陆机把提在手里的月饼放到了桌上，扶着陆妈妈转身离开，离开前问了季维一句：“你新银行卡是多少？”</p>
陆机给人的压迫感很重，季维下意识说了。</p>
陆机离开没多久，他就收到了一条短信。</p>
——您该银行卡转入人民币六百六十六万元。</p>
季维恍了恍神，陆机是真的特别大方。</p>
送走陆妈妈他们后，已经快十二点了。</p>
他和陆慎行走向卧室，四只小猫吃饱喝足，把肚子撑得圆滚滚的，也一滚一滚地跟了上来。</p>
不过被陆慎行无情地关在了门外。</p>
季维睡前订了七点的闹钟，想着一定要早点起来去机场送陆慎行。</p>
可他没想到的是，陆慎行醒得比他更早，五点不到就起床了。</p>
他睡得并不踏实，掀开被子：“怎么这么早？”</p>
“临时加了场戏，得早点回去。”</p>
陆慎行的声线听不出波澜。</p>
“我帮你一起收拾东西。”</p>
他揉了揉眼睛，脑袋还没有完全清醒，只是强迫自己打起精神。</p>
季维没有立即下床，而是打开手机上的备忘录进行确定：“牛肉干要带，换洗的衣服要带，笔记本要带，数据线要带……”</p>
他一口气说完备忘录的最后一项，问向陆慎行：“还有什么要带的吗？”</p>
他的上下眼皮时不时在打架。</p>
“有。”</p>
男人慢慢说道。</p>
“是什么？”</p>
季维迷迷糊糊地问，尾音带着浓浓的困意。</p>
猝不及防地——</p>
陆慎行打横抱起了他，他惊呼了一声，身体骤然悬空失去重力，他不知道陆慎行要做什么，出于本能地，挽住了男人的脖子。</p>
忽然，陆慎行停住了，弯下腰，把他温柔地放到空置的行李箱里。</p>
他个子不低，远远超出了行李箱的大小，但因为强烈的睡意，反应有点迟钝。</p>
他抱腿坐在打开的行李箱里，抬头看着陆慎行，眼里格外茫然。</p>
终于，男人俯下身，视线与他平齐，轻轻地问：“你，我能带上吗？”</p>
作者有话要说： 猫猫们：不可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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