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维反应慢了两秒, 直到男人开始解第二颗扣子，他才回过神来，像是全身血液集中到了脸部般, 控制不住地在发烫。</p>
他咽了咽喉咙, 艰难地开口：“我去睡了。”</p>
然后迅速关掉手机。</p>
可他关了灯躺在床上时，眼前似乎还有陆慎行不紧不慢脱衣服的画面。</p>
他闭了闭眼, 试图把画面从脑子里晃出去，却一无所获，他躺在床上失眠了。</p>
第二天顶着黑眼圈醒来时, 赵越拿给他一片面包，啧了一声：“你不会也熬夜了吧？”</p>
“有点失眠。”他嗓子也有些哑。</p>
“我还以为你像柯前辈和小柏一样熬夜设计图纸了。”赵越望了眼楼上说道, “我昨晚三四点都听见柯前辈房间里有动静。”</p>
三四点？</p>
季维疑惑地看向赵越, 眼里浮现一丝迷茫：“你和萧池昨晚不是很早就睡了吗，你怎么三四点还没睡？”</p>
赵越似乎没料到他会这么问，余光瞥了萧池一眼, 又飞快回到季维这边，支支吾吾道：“现在不都上床……玩手机吗？”</p>
萧池低头一笑。</p>
「不是，赵越你玩手机玩到三四点干啥啊？看剧还是刷微博？」</p>
「总感觉萧池笑得颇有深意」</p>
「姐妹你不是一个人！」</p>
——介绍自己的产品设计并进行投票</p>
介绍产品设计他能理解，投票是什么意思？</p>
他点开任务页面的详细介绍, 原来自主设计产品的奖励不是给所有人的, 而是由嘉宾们投票选出两款设计。</p>
季维三人互相望了一眼。</p>
「？？策划跟我出来一下, 早说只能做两款大家就不用辛苦设计了啊」</p>
「昨天还夸过节目组，今天就不争气了」</p>
「这真的过份了, 是觉得最近没撕逼想看柯老头撕逼吗？我打赌没选上他的肯定会闹」</p>
「+1，节目组做个人吧」</p>
等柯镇羽和柏烨下楼后，众人一边吃早餐, 一边开始介绍自己设计的文创产品。</p>
第一个介绍的是赵越：“我的灵感来源于沈子蕃的缂丝《梅鹊图》，将《梅鹊图》印制在丝绸睡衣上。”</p>
他把草图推到了大家面前。</p>
虽然草图凌乱，但季维还是看出了睡衣的款式，完整地印上了一幅《梅鹊图》，成品应该会很好看。</p>
萧池的设计是一套高度相同大小不一的收纳盒，光看侧面平平无奇，可看盒子正面连起来是晋代陆机所作《平复贴》。</p>
季维看着陆机这两个字，忍不住自动在脑子里替换成……有钱。</p>
柏烨介绍的时候有点紧张，他摸着后脑勺腼腆地说道：“我图画得不是很好，我本来翻名画册，可翻了半晚上也没想好要做什么。”</p>
他拿出手机，展示了一张故宫红墙的照片：“我上微博看了看，故宫下雪每年都会成为话题，所以我设计了一款四季变化的一套折扇。”</p>
春季时红墙旁边的枝叶是明绿色的，到了夏天是石绿色，秋天转为藤黄，至冬天扇子上开始下雪。</p>
[呜呜呜呜呜大家的设计都好棒啊！]</p>
[我喜欢折扇！不过睡衣更实用]</p>
[节目组没有心]</p>
柯镇羽设计的产品取自于黄筌的《写生珍禽图》，将画中的昆虫、鸟雀及龟类做成一套布偶，适合小孩子玩耍。</p>
到了季维，他把草图放到大家面前，他画得很清楚，在纸上画出了不同角度的杯子，不需要多说大家就能明白。</p>
“杯身的图案参考墨彩山水木纹笔筒，主体材料我使用陶瓷。”他开口介绍道。</p>
[维维画得好好看，不是草图算设计图了吧，好羡慕维维的手]</p>
[但设计不出彩，我觉得柯老头的布偶更有新意，投票的时候应该会吃亏]</p>
[嗯，我也赞同设计更重要]</p>
“杯身印刷一层感温材料，采用冷变色的技术。”季维继续说道，“当杯子中没有水时，杯子表面是旧宣纸的黄色，不会出现任何图案。”</p>
“当往杯中倒入20度以下的水时，将会从杯子底部慢慢浮现出墨彩山水画。”</p>
他说完时，桌上安静了几秒，赵越不禁说了句：“草，我怎么没想到可以加高科技。”</p>
季维想说其实也不算什么高科技，市面上变色杯的技术已经成熟了，他爸爸家就有一个学生送的杯子。</p>
但看着柯镇羽也点头表示赞同，默默地把这句话收了回去。</p>
[这个设计好棒！]</p>
[果然还是季维]</p>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大家的设计我都好喜欢，不能都安排上吗！故宫别替我省钱]</p>
介绍完了后，就到了投票环节，柯镇羽是最紧绷的那一个，他知道自己不讨人喜欢，设计和其他人比起来也不出众。</p>
想到这儿，他反倒轻松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可以回家自己做，也不缺那点儿钱。</p>
为了公平起见，不干扰别人判断，赵越提议同时在纸上写，再统一公布。</p>
得到了除柯镇羽以外的全部人赞成。</p>
但柯镇羽还是在纸上写上了柏烨和季维的名字，写完后他就起身：“我去上厕所了。”</p>
他不想听结果。</p>
他走出餐厅时，却忍不住放缓脚步，想知道他们都选了谁。</p>
赵越负责统票，他先拿过了柯镇羽写的纸条：“柏烨一票，季维一票。”</p>
季维有点意外，他以为柯镇羽没赞成便不会写，没想到仍然写在了纸上，还写了他的名字。</p>
接着赵越统了柏烨的：“柯镇羽一票，季维一票。”</p>
「哇，维维人气很高啊」</p>
「赵越的睡衣我也可！」</p>
「哎呀，萧池的收纳盒子没人想要吗？没人要我就抱走了」</p>
「我我我！」</p>
柯镇羽在门边竖起耳朵听着，听到自己的名字嘴角往上小小地翘了一下，很快又回复了严肃。</p>
小柏和他关系好才会选他。</p>
赵越开始念萧池的：“柯镇羽，柏烨。”</p>
柯镇羽脸上一片不敢置信。</p>
接着赵越开始念自己的，仍是柯镇羽和柏烨的名字，到最后轮到季维的时候，季维把纸条递给赵越，上面还是写着：“柯镇羽，柏烨。”</p>
季维对这个结果不意外，和赵越两个人参加这么多期节目，默契还是有的。</p>
柯镇羽和柏烨昨晚熬夜设计产品很辛苦，而他们已经设计过属于自己的产品了。</p>
于是他们对望的时候，便确定了想法。</p>
待最后一张纸条念完，柯镇羽的手紧紧握着，快要渗出汗水，吞了吞喉咙，想说什么却又忍住了。</p>
弹幕震惊了。</p>
[呜呜呜呜呜大家都是什么小天使！节目组做个人吧]</p>
[虽然柯老头脾气不好，但他真的蛮努力了，我看蹲直播的都说他两点半才睡，柏烨也是，而且他俩设计的产品都很棒啊，所以我觉得结果蛮好的]</p>
[不行！大家这么好，必须都得上！]</p>
因为群情实在太激动，弹幕像潮水一般涌动，进行了好几次更新的故宫官网竟然崩了。</p>
长达十分钟的空白，技术人员进行了紧急修复，弹幕却有增无减，为了能够正常进行直播，无奈之下节目组只能出来说：“上上上，大家都上！”</p>
直播间的秩序这才恢复过来。</p>
[突然感受到看直播的优越感了！]</p>
[我也是，之前我只看正片，看了直播才发现新的世界，好多片段都没有剪进去]</p>
[啊啊啊啊啊啊啊！开心，我又活了]</p>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节目组宣布每个人的设计都能投入生产，但季维他们还是很高兴的。</p>
连一贯不苟言笑的柯镇羽都从海边的餐厅订购了一桌海鲜大餐，什么红王蟹、金绸鱼不要钱地点上。</p>
饶是赵越他们在圈子里见多了灯红酒绿，也不禁偷偷说了一句：“看不出柯前辈这么有钱。”</p>
“很有钱了。”</p>
柏烨感叹道。</p>
听得季维有点坐不住，不由得站起来敬了柯镇羽一杯葡萄汁：“谢谢柯前辈。”这可得花多少钱啊。</p>
柯镇羽硬邦邦地回了一句：“你们以为我请客？我自己要吃的。”</p>
他把自己杯里的鸡尾酒一饮而尽。</p>
赵越：…………这么大把年纪了怎么还扭扭捏捏的</p>
柏烨给面子地点头称是：“能跟着柯前辈一起吃饭真是太荣幸了。”</p>
「昨天国宴菜单，今天海鲜大餐！我觉得我已经吃不下家里的饭了」</p>
「哈哈哈哈哈桌上就只有维维一个人喝葡萄汁，柯老头都能喝酒」</p>
「柯老头有时候人还挺好的」</p>
「如果他请我吃一顿海鲜大餐的话我就不骂他了」</p>
季维录完节目，回到燕城时是第二天早上了，他下飞机搜了搜《故宫小店》周日的收视率。</p>
他想过会有提升，没想到提得这么快，收视率破2了，不仅网播人气稳压《大国器物》，现在连收视率也超过了《大国器物》。</p>
这条数据下的评论也都纷纷不敢相信。</p>
【虞美人】卧槽！保二争三这是……实现了？我脸被打得好疼，之前还觉得嘉宾们一个比一个能吹</p>
【悬钩子蔷薇】还超了燕城电视台，我小店真是太牛逼了，强烈安利《故宫小店》呀，看着真的特别舒服，一点的台本痕迹都没有</p>
【万州烤鱼】维维是什么收视率小天使，自从回了节目我目瞪口呆地看着收视率一路走高</p>
看到收视率不错他不禁放松了，准备切掉微博时，看到了一条排在最末尾的热搜。</p>
——《大国器物》中断直播。</p>
这是怎么回事？</p>
他心里隐隐有某种猜测，然而点开后还是震惊了，已经是昨天发生的事了，但今天凌晨才有小范围的讨论，热度都不太高。</p>
【麻辣烫】为什么一档存在安全隐患的综艺能够长期播出？众所周知《大国器物》的前身是《国风》，副导贪｜污失职造成陆影帝腿伤，本以为电视台会吸取教训，没想到变本加厉，为了收视率加大节目难度，今天伐木时顾淮衣锯断小指，这对于一名演奏者来说意味着什么大家很清楚，台长必须下课！</p>
直播画面里的截图实在太过血腥，燕城电视台一直在降热度。</p>
本来这件事是可以避免的。</p>
然而燕城电视台为了收视率铤而走险，要求嘉宾们去完成一个又一个惊险刺激的任务，如同饮鸩止渴。</p>
虽然他和顾淮衣只有几面啊之缘，还是毫不犹豫地转发了这条微博。</p>
【季维】燕城电视台不能装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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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淮衣躺在医院里时，只是安静地看着电视。</p>
即便断指可以接上，不妨碍正常生活，可弹古筝的时候，始终不会有以前的灵活度了。</p>
他想起之前季维提醒他节目存在风险这件事没有后悔，只是疑惑。</p>
为什么当时的自己听不进去呢？</p>
刚开始想进入娱乐圈只是为了更多的钱，他发现只要红了，挣钱是一件极为轻松的事。</p>
于是他想挣更多的钱还有名气，哪怕他已经衣食无虞了，却还是被圈子里的五光十色迷了眼。</p>
这圈子哪有这么好混啊。</p>
特别是对于没有背景的普通人来说，想要红就要付出更多东西。</p>
没意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