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拓州回云州将近两个日夜的路程。</p>
乌恪会在每天三餐的时间停下来让他们休息, 进入到有网的州之后，唐樱就开始沉迷幽玄玉，是在规划新的应用；乌恪也沉迷幽玄玉, 他主要是玩游戏，多半是剑破苍穹，和惠虚他们组队，而且基本不开麦说话。</p>
燕无咎没办法, 为了打发时间，也拿出幽玄玉来看。</p>
他其实对幽玄玉并不熟悉。最熟的是快信, 因为常常和唐樱用它联系。</p>
应用商城中的应用已经种类繁多、目不暇接了。</p>
燕无咎挑了几个下载。</p>
余看霜平时提的虽多、唐樱也经常的论坛；</p>
学院大比拍摄小分队大名远扬的微言；</p>
唐樱时不时手痒拉人来一把的剑破苍穹；</p>
争议很大似乎与魔族有关的灵植大战尸魔和豢养。</p>
燕无咎很快发现了论坛和微言和乐趣。</p>
他注册微言账号时取的名字叫“旧意浅”, 在论坛取的名字则叫“落隐”。和他快信的名字一样, 都是随手取的, 攫取脑中无意识的几个字, 拼拼凑凑，没有内涵可言, 让他感到一种隐匿身份的安全。</p>
他先关注了唐樱的微言，然后是拍摄小分队。</p>
顺着把唐樱发的所有微言都看了一遍，她发的不多，他手指滑动没两下就到了底。日常的、诙谐的、可爱的。燕无咎又从第一条看到最新条。</p>
……</p>
黄昏的夕阳彻底沉入山下，天光朦胧，三人终于抵达云山山脚。</p>
乌恪道：“我就送到这。”</p>
唐樱拱手行礼道：“辛苦上君了。”</p>
乌恪微一颔首, 直接离去，余下无言冷风。</p>
唐樱拍拍袖子，扬着脸对燕无咎干笑一声：“我们走吧。”</p>
两人刚进山阵范围内, 凤乖便到了眼前。</p>
唐樱吓了一跳。</p>
夜色初显，路边密林茂盛，只有幽幽虫鸣。凤乖陡然出现, 一身红衣，双脚悬空，真的很像鬼。</p>
唐樱稳了稳差点蹦出来的心脏，问道：“凤院长有什么事吗？”</p>
凤乖说：“道君要见你们。”</p>
莫蝉衣还是如同上次见面时一样，素雅的，淡淡的。</p>
她的洞府是明亮温柔的，外面已经是瑟瑟深秋，这里还是闲适的春。</p>
莫蝉衣跪坐在石桌前，为两人斟了一杯茶，说：“尝尝。”</p>
唐樱接过喝了一口，夸赞道：“好喝！”</p>
莫蝉衣浅浅一笑。</p>
她放下茶壶，对唐樱说：“云山北峰那条小溪，水源是连着天榕河的，故而护山大阵在那出现了一条小缝隙。多亏你从梦魔口中问出这小溪，凤乖已经截断溪流，将阵补上了。”</p>
唐樱说：“不用谢，应该的。”</p>
莫蝉衣说：“魔尊在天榕山附近的消息，我也知道了。今早和几个人去了一趟，人已经不在。要么是风声走漏提前撤退，要么就是他们早有打算，派梦魔等人来时便想好了离去。”</p>
唐樱有点可惜：“被他们逃了？”</p>
“是啊，”莫蝉衣目光落到燕无咎身上，“燕无咎，是你通风报信吗？”</p>
她问得直白，唐樱一愣。</p>
燕无咎骤然抬头，额头青筋一跳，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他说：“不是。”</p>
莫蝉衣笑着安抚道：“只是做个确认。”</p>
燕无咎稍有嘲讽道：“现在确认了吗？”</p>
“确认了，”莫蝉衣淡淡道，“左手给我。”</p>
燕无咎一怔，迟疑地伸过去手。那只手腕上和唐樱一样，有一黑一红，黑色的手镯，红色的手绳。</p>
莫蝉衣的指尖在红绳上一划，它便断开，落下。</p>
燕无咎低声问：“这是什么意思？”</p>
莫蝉衣对唐樱说：“你的自行取下即可。”</p>
唐樱也问：“怎么了？不需要我再——”</p>
“不需要了，”莫蝉衣说，“有了新的、更好的办法。”</p>
唐樱喃喃：“是吗。”</p>
她在莫蝉衣的目光下把红绳从手上推下来，放在桌上。</p>
莫蝉衣把它收回。</p>
唐樱一时觉得腕上有些难言的空，她右手握着左手手腕，欲盖弥彰地用力揉了揉，问莫蝉衣：“是什么更好的办法？”</p>
莫蝉衣没有回答她，只微笑着对她说：“这段日子辛苦你了。回去好好休息。”</p>
唐樱再一眨眼，已经不在莫蝉衣的洞府里。</p>
南舍门口，凤乖靠着围墙，叼着根草望天。</p>
“凤院长？”</p>
“昂？”</p>
“道君说，让我回去好好休息。”</p>
“那你去啊。”</p>
“可是……”</p>
燕无咎还没有出来。</p>
凤乖把那根草嚼了，说：“好好睡一觉，明天去看化神期比试，会是最精彩的一天。”</p>
唐樱没有说话。</p>
凤乖突然叹了口气。</p>
唐樱赶紧问怎么了。</p>
凤乖说：“回去吧，燕无咎不会有什么事的。”</p>
“噢。”唐樱踟蹰了一下，还是没走。</p>
这下换凤乖问：“怎么了？”</p>
“凤院长，”唐樱深呼吸一口，说，“能不能请您澄清一下，我不是神仙下凡。”</p>
凤乖：“……”</p>
他站直身子，低咳一声：“我这个酒后胡言啊，分明极不可信，偏鲁醉游信了，不仅信了，还这么宣扬，实在是不妥，大大的——”</p>
凤乖本来正自我检讨，忽然顿住，看着唐樱说：“你自己不是认了吗？”</p>
唐樱：“……”</p>
她也检讨：“这是我不对，不该诓骗修真界这些纯良少年，但这奇怪的名声快传遍四十八学院了而我真的不是啊！”</p>
凤乖哈地笑了一声，唇挑起，说：“不用管，等你到了一定境界，外面真真假假传什么的都有，不用在乎。”</p>
唐樱听他这副过来人的语气，不由好奇：“那您被传过什么谣言？”</p>
凤乖说：“说我原身是自上古后就不再出世过的凤凰。”</p>
唐樱吸一口凉气，睁大眼睛问：“你是吗？”</p>
“不是，我是人。”凤乖说。</p>
唐樱这口气松掉，好像有点失望。</p>
凤乖摸摸下巴，说：“不过我顺着祖籍往上查阅了一番，觉得虽是传言，但多少也透露了点什么，毕竟修真界一般人不敢姓凤，而我家族一度煊赫，后来因为血脉关系才逐渐没落。据我猜测，我虽是实打实的人而非凤凰，且没有丝毫妖族血脉，但一个‘凤’姓，已经足以说明，上古时我家族定然与凤凰有着不可言说的渊源……”</p>
他正要长篇大论，唐樱已经跑进南舍，遥喊一句：“院长，我先回去休息了！”</p>
凤乖：“……”</p>
*</p>
唐樱做梦了。</p>
她知道自己在做梦，梦到了幻魔留给她的那片山谷，这次，山谷中是一女三男四个小孩。</p>
小女孩长着张清秀的脸，没有她伪装的青雷那个姑娘的英姿飒爽，也没有她在天榕河边试图求饶时的纯欲美丽，只有那双眼睛，水灵灵的，眼梢是圆圆的。</p>
她小声叫：“姐姐。”</p>
唐樱说：“你好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