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我是以什么身份来到这里的?是明辉仙君的结契道侣么?不,当然不是……”他低笑了一声,将顺着脸颊滑下的碎发别到耳后,蹲在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我是南疆巫族的神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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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巫族,他的声音才多出了几分真心实意的温软:“仙君对巫族的百年庇佑之恩,危岚都记在心里,也定然会有所回报。至于所谓的道侣之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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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岚轻笑了一声,脸上有着刺破陆鸣巳一切自欺欺人的残忍决绝:“——那种东西,不是已经消失了几十年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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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鸣巳瞪大眼睛,薄唇紧抿,死死地盯着危岚,看着他最为柔软的唇瓣一张一合,说出万箭穿心的话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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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岚脸上带着一种隐晦的期待感,那是他自已都未曾察觉的一种情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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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期待着陆鸣巳的反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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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陆鸣巳,捕捉到了那一丝极细微的恶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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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发生了什么……这是怎么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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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鸣巳心底生出无措的慌乱,但还是习惯性地维护着自已的尊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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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被他看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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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鸣巳拼尽全力才维持住了脸上的平静,尽管脑袋里一片混乱,却依旧试图让一切重回原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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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鸣巳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就连声音也哑得可怕,带着一种声嘶力竭的阴鸷:“危岚,你在说什么胡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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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握剑的左手,深深地掐入了地面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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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岚往他左手上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陆鸣巳立刻触电般地放松了左手,只是手臂仍在轻轻颤抖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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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了他手掌的遮掩,一片平坦的岩石地面上,五个指印的凹痕,就更明显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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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岚一脸了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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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鸣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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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出陆鸣巳的不敢置信,危岚先是觉得十分快意,然而那种快意转瞬即逝,眼前的一切像是一幕荒唐的戏剧,骤然像撕破了一切真实,狠狠一剑刺在他的心脏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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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岚想不明白——明明他们也曾有过两情相悦,真心爱慕的光阴,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幅样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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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不需要想明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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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的时间,足够他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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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鸣巳被危岚揭穿强自镇定后,好半天情绪都没法平复下来,更是不敢开口说话,只是在剧烈的喘息着的同时,死死地盯着危岚,像是要扑上去将他生吞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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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清是气更多一些,还是爱更多一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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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这本就是同一种感情的一体两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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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说的已经说完了,危岚不觉得自已和陆鸣巳还有什么可聊的,于是他站起身,往旁边挪了两步,走到一个即位于雷云笼罩的范围内,又不会被陆鸣巳碰到的位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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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拒绝的态度,表达得十分清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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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闷的空气中,寂静宛若一座无形的山压在二人心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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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陆鸣巳终于压下了心底的钝痛,理清了一片混乱的大脑,找回了几□□为明辉仙君的灵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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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意识到,危岚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是早有准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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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做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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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鸣巳有不好的预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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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闷闷地开口,带着一种无处发泄的焦虑:“你要做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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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岚没理他,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只是安静地盯着天边的劫云,静静观察着劫云的动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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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危岚没回答他,但是,就像危岚对陆鸣巳十分了解一样,陆鸣巳……其实也很了解危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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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以前,他从来不觉得自已需要关注危岚的情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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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鸣巳心里一动,脱口而出:“你要对付九霄不灭劫的最后一劫?不,怎么可能,如果连我都做不到,那你……等等,难道……你曾经见过完整的九霄不灭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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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岚有些意外地瞥了他一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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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鸣巳确实是聪明人,然而就算他猜出来了,也已经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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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什么都做不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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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天空中那朵翻滚着的墨色棉花糖,终于酝酿到了极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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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云骤然塌缩消失,与其一同消失的,还有原本炽盛的阳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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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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