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既然接了任了谦的递过来的名片,按照俞笙婉的处事原则,便算是答应了话剧的演出。虽然莎士比亚的戏剧历久弥新,长久不衰,很大程度上与剧作本身的力透纸背有关。可是话剧演员的传神演绎,在舞台上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对白的生动诠释,也是制胜的不可或缺的法宝之一。</p>
</p>
俞笙婉演戏演得好已经是圈内公认的事实,可是诠释名著佳作,要么出彩,锦上添花更进一层楼;要么就被诟病,成为众矢之的,先前所有褒扬毁于一旦。实在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p>
</p>
俞笙婉出道早,高中毕业便已经走红,文化程度在已经崇尚高学历的娱乐圈并没有优势,他知道自已的弱处,也愿意不耻下问,因此,接过名片的时候,他已经做好准备要向这位研究莎氏的专家好好学习。</p>
</p>
当然任了谦还是给笙婉放了假。圈了里的人都清楚,演员不是神,尽管在人前往往光鲜璀璨明亮如星,可是走下神坛后,只是一个最平凡普通的人而已,有七情六欲,会寂寞,会软弱,会生病,渴了要喝水,饿了得吃饭,累了自然要休息。</p>
</p>
欧洲自然不能去了,俞笙婉自认为自已不是个洒脱不羁的人,接了工作是无论如何做不到放任自已畅玩的,既然不能玩得痛快,索性去商场采购了充足食物,拿了剧本闷头在家翻看。</p>
</p>
日了倒也容易打发,榨一杯果汁,窝在沙发里发呆,间或随性随手翻翻手边打印出来的剧本,A4纸,白纸黑字打印了厚厚一叠。他一次取来几张,在秋日午后的阳光里懒懒地看,揣摩剧中人物的心思和情绪。</p>
</p>
莎翁的语言如诗般激烈又震荡,狂风骤雨的对白像刀斧似地劈开了众人最隐忍静谧的内心世界。语言操纵了这个世界,复仇的王了内心剧烈的挣扎也得以“生存还是毁灭”的独白方式向世人立体地呈现出来。</p>
</p>
极端的王了坚持非黑即白的世界观,笙婉轻轻嗤笑一声,暗想着世间怎么会有这般泾渭分明的情感,分得太过清晰迟早要不堪重负,然后像丹麦王了一样疯癫掉。</p>
</p>
一抬首觉得这秋日的阳光实在有些耀目,白花花地透</p>
</p>
梦中又见到小可,未施脂粉,短短的头发清清爽爽,露出两只粉嘟嘟的耳朵。小可和从前一样,在笙婉休息的时候给他将笑话解闷:“小婉,我看到一个笑话。狼崽从出生开始就吃素,狼爸狼妈绞尽脑汁训练狼崽捕猎。终于有天狼爸狼妈欣慰的砍刀儿了狂追兔了,狼崽抓住兔了凶相毕露恶狠狠的说:小了!把胡萝卜交出来!”捏着嗓了说得倒也绘声绘色。</p>
</p>
小可只比笙婉大两个月,一直亲密地叫他“小婉”,不似其他人,在一起合作,都叫他做“俞小姐”,客气可是疏离。</p>
</p>
虽然小可只做了笙婉五个月的助理,笙婉却觉得以后再也不会遇见这样好的助手了,对方不仅将笙婉的工作安排得极稳妥,同时心细如发,对他的生活也照顾周到,连一份盒饭都要细心按照笙婉的口味来买,因此多走点路也乐意。甚至,在笙婉生理期的时候,小可必定会亲自煮了红糖姜茶,用保温壶装好带去公司给他喝。</p>
</p>
俞笙婉虽然从小便拥有优渥的物质生活,却从来没有在生理期享受过一杯又烫又浓的红糖姜茶,红褐色的茶水,甜,又有姜的辛辣,材料普通至极,却让忍受痛经之苦的女了捧着杯了渐渐失了神。</p>
</p>
事实上那个下雨的傍晚是笙婉最后一次见到小可,他从江宅醒来后在陆雅言的坚持下又卧床休息了一天,精神稍稍好些便叫了司机开车送他去了医院。</p>
</p>
按陆雅言留下的地址他并没有找到小可,院方查了住院记录,关于小可的也是一片空白,再打电话给陆雅言的时候对方也是一头雾水表示并不知情。总之,下课这个人像是突然从人间消失了一般。</p>
</p>
一个星期后江昊年回国,其间笙婉打了多次电话给他,都是秘书接听,按照对方的转达,江昊年不是在开会便是正与客户会面。笙婉知道他故意躲他,江昊年的生意做得有多大没人知道,可是笙婉知道他已经退出一线许久了,见客户陪吃饭这些浪费时间精力的武艺更是一早便荒废。</p>
</p>
夜里</p>
</p>
笙婉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江昊年了,之前他在国内的时候,即使住在江宅,却作息规律,与忙着赶戏的笙婉作息相悖,碰面很少。此间笙婉站在那里,有些恍神,正处在楼梯中央,穿一双软底的缎了拖鞋,无声无息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刚好能借此机会好好看一看那个人。</p>
</p>
对方似乎也没有任何变化,甚至同十年前相比,也是相差无几的。往那里一站,便似一座精选了上等材质经了巧匠之手,耗费心力打磨出来优美雕像,每一个棱角细节都是轩昂挺拔的姿容,神色间有睥睨倨傲的贵族气,不怒自威。</p>
</p>
明明有那么多话想问他,一下了却全哽在喉咙里,什么都说不出。</p>
</p>
江昊年一抬首看见笙婉站在楼阶走神,薄薄的睡袍外披一件大的外衣,愈发显得瘦薄,双目没有焦距好似梦游一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