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俞笙婉知道?, 所谓“七月流火”的意思,原是在说农历的七月天气转凉时,可以在天黑时分?看见大火星从西方落下去。这个夏天, 也就这样过去了,一转眼已经秋凉。</p>
</p>
其间和唐瀚一起约会过两次, 一次是去剧院看香港导演林奕华的话剧《生活与生存》,俞笙婉没有想到唐瀚这样的人会得耐心陪他坐在剧院里花上?几个小时看一出细碎并嘈杂的舞台剧, 所以捏着唐瀚递过来的票时,他微微有些不解。</p>
</p>
唐瀚自已知道?他在顾虑什么, 拍拍他的肩安慰道?:“前几天让你去参加一个陶艺班,你想都不想就拒绝了。我?不知道?什么才能使你开?心,后?来想到曾经看你演过话剧,且热情?很足,便托人搞了这两张票来。”</p>
</p>
倒是直言不讳。</p>
</p>
之前唐瀚看他一个人窝在家中?看碟,终日闭门不出,饿了就打电话叫外卖来吃,便擅自给他报名去学习陶艺打发时间,据说这是当?下城中?名媛贵妇极热衷的一项活动, 哪知等报了名后?告知俞笙婉时,对方却在电话里拒绝的斩钉截铁:“我?为什么要去学那个?”</p>
</p>
“我?以为你会喜欢……”唐瀚倒没料到他会不高兴。</p>
</p>
“那不过是泥。”俞笙婉口气中?略有不屑,“我?的时间是我?自已的。”下一句“我?不必受制于你吧”被他忍住没有说出口来。</p>
</p>
唐瀚一怔, “不喜欢自然不能勉强, 可以做的事情?那么多, 笙婉,你不必整天把自已闷在家里。”</p>
</p>
那边久久没有说话,在唐瀚以为俞笙婉已经在电话那头睡着了的时候,听筒里传来女了很轻的声音, “对不起,唐先生,因为不喜欢,所以不想勉强自已的心。”</p>
</p>
好像在说学习陶艺这件事情?,可是唐瀚却在他的话里听出了另外的意思来。俞笙婉是一个太容易迁就的人,简直就不懂反抗,连他并不合格的求婚都没有拒绝,唐瀚知道?那天是自已得上?天厚爱,在那样的街头安排一出那样的惨剧,横尸街头的艳丽女尸美丽却恐怖,让人蓦地生出此生不过如此的一念,在那森森然的白骨前,俞笙婉的软弱更加藏无可藏,无处安</p>
</p>
他是那时候笼罩在他周身?的,最耀眼的光。</p>
</p>
话剧描述的是一出现代白领的浮世绘。编剧、灯光、舞台、表演滴水不漏,堪称完美,镜头感?强,剧情?也抓人,俞笙婉看得很投入,他是第一次来这种公众的剧院来看戏,除了表演以外,他甚至没有亲身?经历过与众人一起置身?于这样的氛围里,热闹、喧嚣、普罗,而?且觉得格外安全。他侧一侧头,看见一旁的唐瀚正专注看着舞台,抬着眼,像是凝视,又像是极其严厉的审视一般。俞笙婉觉得他的目光太过透彻,便抬手在他眼前挥一挥,果然,男人的目光随即变得温和起来,头一偏,目光覆过来:“怎么了?”</p>
</p>
“原来你也喜欢看话剧。”</p>
</p>
“没有,”唐瀚顿看一下,如是说:“我?第一次看话剧,是你的《哈姆雷特》。”</p>
</p>
“啊?”俞笙婉没有料到,“是这样啊……”</p>
</p>
唐瀚看他瞳孔顿时变大,有些紧张地盯着他看,便嘴角一扯,凑到他耳边沉声说:“我?包过你的一整场戏……”</p>
</p>
“呀!”俞笙婉更是觉得不可思议。</p>
</p>
当?初《哈姆雷特》巡演的时候,是从高校开?始,并没有起先并没有打算赚钱,票价一律不高,对学生更是优惠。后?来俞笙婉才知道?,原来任了谦等一众策划人只不过是想等将这部?剧先打出名声来,此后?来日方长,不怕没有市场。</p>
</p>
章无咎是很主张话剧走亲民路线的,更是希望高校的大学生们?能从热闹的网络游戏韩剧日剧中?走出来,回归一下古老而?常新的话剧艺术,所以对任了谦的做法?极其欣赏,俞笙婉明白章无咎的想法?,他自已也希望当?代的学生能够更加关注这样的经典剧目,因此在开?头的演出中?格外卖命演出,《哈姆雷特》取得很好口碑。后?来有一场演出在距离开?演前不到几个小时的时间,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说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先生将这场演出包了场,买尽了全部?的售票。</p>
</p>
当?时俞笙婉正在上?妆,极其贴身?的裙了太紧,勒得他微微有些胸闷,一听到这个消息更是觉得心头一堵,差点缓</p>
</p>
这一站是在一个大学的剧场里进行,设施虽然简陋,可是空间却很大,可以容纳很多学生到场观看。俞笙婉不是不知道?有一些纨绔了弟喜欢包下场了呼朋引伴一起啸聚的作风,真的把台上?人当?做戏了一般供给他们?取乐,以为有一些钱便可以百无禁忌无所不为。</p>
</p>
俞笙婉非常讨厌这样的行为,因此对助理说的时候态度很坚决。如果真是对方要执意包场的话,他是铁定不会演这一出戏的,要么让B角顶上?,要么延期,甚至违约他都无所谓,他不能容忍对方肆意用钱买断一切的嚣张气焰。</p>
</p>
最后?竟然是对方让了步,他通过助理知道?了俞笙婉的立场后?便派人把票悉数赠送给学校的学生,还请他们?务必到场观看。演出是很成功的,俞笙婉甚至从始至终都不知道?那个神秘的男人是谁,一切到终了,只不过像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插曲。</p>
</p>
没想到那个人竟然是唐瀚。</p>
</p>
唐瀚看着俞笙婉惊愕的神情?,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兀自看着他说:“笙婉,那次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使用特权,”男人的唇边漾着笑,他轻轻抬手抚了抚额角,“可是却没有成功。”</p>
</p>
“之前领了大哥的差,陪母亲去看了你的戏,回去后?觉得演得真是好,过去从来没有觉得莎士比亚有多了不得,”唐瀚看着他,声音压得很低,“你知道?在我?这样的…..莽夫看来,这些戏剧都是属于太过高雅的东西,欣赏不来,可是那次我?看了你的演出,觉得原来这世间真是有‘美人’一说,笙婉,你根本不是在演戏,你就是在做你自已而?已。”</p>
</p>
俞笙婉一时口拙,不知道?如何应上?去,索性闭了口,什么都不说,就定定地看着他。他头发剪短后?,连刘海一并剪了,露出光洁的额头,没有遮掩视线的刘海,可以很清晰地看清楚男人的表情?。唐瀚在说话的时候习惯盯住人的眼睛,很专注,也很清冷,好像要直抵对方灵魂深处。</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