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开麻醉枪,最快速度控制住蟒蛇,这样最安全?
你说得轻松。
五六米长的大蟒蛇,麻醉剂未发生效用前,它必然发狂伤人。
首当其冲就是郭朝明。
江平是大夫,大概扫一眼麻醉枪的型号就能猜个大概,能不能控制住青蟒,咱们还真两说。
姜平微微摇头,也可能是他想多了。
翠莲山外围一般不会有大型猛兽出现,基地是他们的地盘,很多野兽绕路走,真的很少遇见如此大的蟒蛇,慌张下做错事,也很正常。
“队长!这是群什么人啊!是不是没脑子?”
“就是!”
“行动队长怎么了?牛逼呀?!有种就两个人蟒蛇给我们看看…真是的,我们是来帮忙的,反倒没捞着好。”
“他们自己找死,咱们真的不帮忙吗?!”
“那也不一定。”有队员理智下判断:“青蟒很克制,还主动张开口腔让江大夫看病。”
“我觉得,蟒蛇可能是跟基地里的人很熟悉。队长突然开枪,惊住了蟒蛇,如果能安抚好,应该不需要费多大力气。”
“……你说的也有道理。那个秦队当时招了招手,蟒蛇就游过来给看病了。”
“他妈的,这事咋讲着这么玄乎?”
“队长,咱们真的不回去帮忙吗?万一他们出事……”虽然很不满秦萧和郭朝明的命令,赶他们离开。
队员们依旧很担心两人,很担心他们有危险,葬身蛇口。
年轻队员回头往丛林里看,可惜被树木遮掩住,啥也看不着了:“希望他们没事,如果蟒蛇与他们有关,那他们就真的厉害了。这么大的蟒蛇,咱们都没见过。”
“正常!翠莲山太大了,就算是搞研究的专家教授也不敢深入山区。谁也不知道翠莲山里到底有多少猛兽凶禽。就前几年,有群傻子躲避追捕藏进翠莲山,后来被进山的动物专家发现了尸体和赃物呢。”
他们熟悉翠莲山地形,也不敢往深山里走。那里已经是无人区,根本不敢进。
方起面沉如水,队员们感觉到队长的低气压和低沉情绪,慢慢,也不敢说话了。
很多人想回去看看,只是瞧队长那样子,默默闭嘴等命令。
方起冷声道:“年轻人初生牛犊不怕虎,总是要吃大亏的。”
两个愣头青。
方起可以接受宋北、何东缪的指挥。可接受不了二十多岁的年轻后生把他当大头兵使唤。
年纪大的老油子面对年轻人,总会有种我是前辈,你应该敬着我的心态。
方起觉得今天出来太不顺了。
秦萧就算了,刚才江平又当着一群队员的面儿伤他脸面。
方起恼怒又羞愤,心中想——几个毛头小子,真把自己当大头蒜了!
我等着看你们笑话!
方起咳嗽了声:“虽然人家不信任咱们,不过,咱们也不能真的撒手不管。毕竟,我们才是做这工作的,先等着吧。”
“待会里头出事,他们会求援的,大家准备好。”
“是!”
方公安想了想,又觉得这样不妥。
都被蛇吞了,求援个屁!
心里暗骂了句晦气,方起叫两个队员偷偷去盯着,一有不对,立刻来汇报。
“是。”
两个年轻小队员摸进丛林,不到一分钟,丛林里发出凄厉恐惧的惨叫声。
方起等人赶紧抬腿进去,树林里响起急促混乱的脚步声,窸窸窣窣过后,灰头土脸的队员连滚带爬冲上大道。
“蛇!好多蛇!”
“不仅有蛇,刚才,刚才有头老虎从我身上跳过去了!”说话的队员两腿打颤。
“什、什么?”
江平确定方起带人离开,不会再刺激到蟒蛇,松了口气——现在,就看秦萧的了。
他提着心回头看,下一刻,江大夫嘴角抽搐。
尼玛!
亏老子担心成这样,你们是在打架,还是在玩游戏?
青蟒愤怒张着血盆大口咬向郭朝明,秦萧眼疾手快,丢出防御神器——雪白毛茸茸。
“冷静,冷静啊小青!”白夏夏嗷嗷乱叫,生怕郭朝明接不住自己。
郭朝明两手掐着波斯猫腋下,高举猫猫,摇晃毛茸茸挡住脸:“我投降!”
凶狠俯冲的青蟒急刹车,蛇脑袋差点儿撞上白夏夏柔软的小肚子。
“喵呜~”
“青青,别生气嘛,我们好好讲话呀。”波斯猫叫声又软又甜,毛茸茸小肉爪蹭青蟒下巴。
“他们不想伤害你,刚才那群人是胆小鬼,反应过激才开枪的。”
“你看你看!你现在追着打的两个人,刚才还是保护你的呢,你咬错人了。”
波斯猫左瞧瞧秦萧,右瞧瞧郭朝明,露出忧愁可怜的小模样,两只小爪爪在胸前戳一起:“这两只两脚兽,好惨的呢。”
“他们都不是好东西!”
长久的病痛和无法进食的痛苦让青蟒处在长期的压抑恐惧。
每时每刻都在痛苦,每时每刻都在等死。
等着屠刀落下,然而,第二天醒来还是延续昨天双倍、甚至数倍的疼痛。
这些,都是两脚兽带给它的。
青蟒脑袋撞开白夏夏,重新转头,掠向秦萧。
“老秦!”早有准备的郭朝明先一步把猫抛飞出去,白夏夏稳稳落在秦萧宽大温暖的掌心,安静蹲坐。
猫还没坐稳,熟悉的花纹蛇头重重撞上猫的小肚皮。
“啊!好痛!”波斯猫立刻摊平碰瓷,捂着肚子痛苦地哭唧唧。
青蟒被激起的凶残给猫弄得冷却了。
嘶嘶吐着蛇信,威胁瞪着抢它小可爱的可恶两脚兽,青蟒还担心白夏夏,小心地用嘴巴推了推波斯猫。
这一刻,蛇瞳里复杂浓郁的感情如此充沛。
秦萧清晰感知到属于动物的情感,从除了白夏夏之外的动物身上,感觉到了。
青蟒的双眼如同玉石琥珀,冰冷又凝聚着与人并无区别的复杂情感。
白夏夏感觉青蟒很小心用嘴巴推自己,温柔极了,轻轻松了口气。
其实,猫也害怕,怕得心惊肉跳。
郭朝明和秦萧见识过白夏夏勾搭大花和大毛,也见过三只超越了物种的深厚感情。他们便以为,青蟒不会伤害白夏夏。
白夏夏有相同的感觉,可是,动物就是动物。
人情绪上头会激情杀人。
人也有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更何况是野生动物。
过往半年,白夏夏见识了太多。
她愿意冒奇险,是想救秦萧和郭朝明。
另一方面,白夏夏也心疼青蟒,就更不能让青蟒陷入与人类关系的僵局。
青莽伤人杀人后,只能等死或是立刻死。
青蟒转来蛇头,蛇身连续翻转,摆脱狗皮膏药郭,自己窜入碧绿水潭里。
湖水泛起粼粼波纹,白夏夏顾不上装痛,喵叫声急促又响亮。
青蟒窝在水下,隐隐约约看见毛茸茸散开的毛发,还有走过来的两只两脚兽。
青蟒憋在水里生气地吐信,不听,不听,就不听!
“小青。”
“两脚兽有好多只呢,伤害你的两脚兽,我们可以慢慢报仇。你想想呀,你现在不治病,没办法好起来,难道让那些两脚兽自己逍遥嘛?”
波斯猫开始忽悠:“两脚兽把你弄伤了,也有好的两脚兽把你治好嘛!”
“我们这是压榨两脚兽找场子!白嫖很香的…”
气鼓鼓的青蟒觉得猫说的很有道理,冒出了半个脑袋,一双眼睛漂浮水面上,有点委屈和期待,小眼睛亮晶晶:“真哒?”
“刚刚,刚刚你跟两脚兽一伙儿,不帮我。”青蟒吃醋了:“他们那么丑。”
白夏夏:“……”
它能怎么样呢?继续哄着呗。
波斯猫傲娇甩尾巴,轻轻用爪点过湖面,拨出浅浅涟漪。
“青青,我一直站在你这边呀!只是因为两脚兽才能治好你的伤,我才跟他们演戏哒!我的心里只有你们,两脚兽,哼……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
“我们把伤治好了,以后找回场子。”
白夏夏:“我们暂时别跟两脚兽翻脸,等治好你的伤,再翻脸不迟嘛。这样子你不会亏,还可以气死两脚兽!是不是?”
波斯猫探出上半身,似乎是无意撇过郭朝明和秦萧。鬼鬼祟祟,做出跟蟒蛇说悄悄话的小模样,压低嗓音:“我好不容易才忽悠了两只两脚兽过来的,我都是为了给你治病啊!”
“他们不好相处,但是他们很有价值。”
“可以白嫖的。”白夏夏猫脸认真:“两脚兽一个个都笨的要死,你是他们的保护动物。发现了你受伤,他们要帮忙治疗的。”
青蟒外出脑袋:“它们这么傻?”
“只有一小部分人这样傻,”猫爪爪隔空点向冲自己微笑的郭朝明:“喏,他们就是那一小部分,特别特别傻的!”
青蟒似懂非懂点蛇头:“那你之前离开翠莲山,就是为了找这些特别特别傻的?”
波斯猫重重点脑袋。
青蟒潜在深水潭中,趴伏了会儿。冰凉的湖水淹没了青蟒,也浇灭了刚刚被燃起的兽性。
夏夏说的对。
青蟒无声无息游上岸边,白夏夏赶紧招呼郭朝明和秦萧过来,挥着可爱的小爪爪:“可以过来了。”
江平深吸一口气,看见波斯猫在他来之前,轻轻跳到蟒蛇蛇身上。
雪白的波斯猫毛发上沾染了灰尘,猫爪压住青蟒,仰脸对自己小小声喵叫。
波斯猫没有多少分量,毛茸茸的一团,相比于恐怖可怕的蟒蛇太轻了。
这团毛绒绒稳稳当当压在青蟒身上,一只可爱的小爪爪搭着三角蛇头,令可怕蟒蛇失去了大半儿威慑力。
江平要面对蟒蛇的害怕恐惧突然就消散了大半,他微笑着对猫咪颔首,打开医药箱:“口腔炎是慢性炎症,我先替简单做下处理,回头再找专业兽医问问。”
口腔传来轻微刺痛,青蟒脑袋左右摇晃了下,尾巴尖难熬的摇摆。
江平最初不太敢动手,很担心蟒蛇张口咬断自己胳臂。慢慢的,他发现蟒蛇始终趴着大张嘴巴不敢动,生怕吓跑自己一样。
后续的消毒过程比预想中更顺利,江平去看蛇尾巴:“伤口溃烂很严重,必须要尽快取出子弹。”
他蹲着,细细查看后,有点头痛:“需要局部麻醉,可是……”
他没有给蟒蛇局部麻醉的经验。
“可以再等几天,我咨询下动物园,或者,找个专业兽医替他取出子弹。”江平:“我来动手,它要承受一定的痛苦。”
白夏夏小爪子轻拍蛇脑袋,踟蹰不定的江平看到青蟒默默把尾巴挪到自己眼前。
痛?不怕痛,能好就行了。
波斯猫小碎步跑到秦萧腿边儿蹲下:“大蟒,大蟒。”
大蟒无声无息游走到青蟒身边,比青蟒更粗壮有力的蛇身麻花般纠缠住青蟒,压得青蟒无法动弹。
突然出现的大蟒吓得江平一屁股跌坐在草坪上,张大嘴:“我去!”
居然还有一条,更大的!难道,刚才这条大蟒就窝在丛林里看着他们……江平突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青蟒:“走开,走开,走开!!”
“啊,你不准碰我!”
蛇类纠缠在一起,是繁殖季的雌性雄性要交配。
青蟒:啊啊啊啊!我不活了!我被雄性压了!
大蟒:“闭嘴!”我还没嫌弃你呢,小王八蛋!
两条雄蛇互相嫌弃恶心的官司,秦萧他们看不懂,白夏夏听懂了,就用爪捂嘴偷笑。
两条蟒蛇纠缠在一起,江平再傻,也大概明白了意思。
江平带上手套,下麻醉,准确无误地割开伤口,取子弹。
过程很顺利,唯独缝合,艰难又缓慢。
江平第一次给蟒蛇缝合伤口,那种手感跟缝合人皮截然不同。他不敢下针太快,直到太阳完全落山,四周丛林黑暗下去,才彻底完成。
江平拿着绷带,又陷入犹豫,不知道该不该给蟒蛇用人类的药。
正犹豫不决,刚才离开的秦萧走过来,递了些野草药:“用这个吧。”
“能行吗?”中药药材都经过处理的,这就是最原始的、从地上薅下来的啊。
秦萧撇了眼波斯猫:“它们都用这个。”
江大夫也看蹲坐挺胸脯的波斯猫,嘴角抽动:它们……是不是都成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