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以萌白他一眼——【狗腿。】</p>
陆以尧瞥她一下——【这叫生存技能。】</p>
果然，对着儿子的笑容，樊莉虽然脸上绷着，可眼底慢慢柔软开来。</p>
陆以尧知道，自己妈也不是真想把张北辰怎么样，否则也不会等到这几个月后才来问他——没义气的大楚百分百第一时间就把全部的事情经过汇报了。</p>
亲妈不高兴的是，儿子被欺负了，还不想还手，但不高兴归不高兴，依然尊重。</p>
这是亲妈和亲爹最不一样的地方。</p>
其实这件事换成亲爹，也未必会强硬插手，但就算不插手，也要把他从头到脚教育一番才能舒心痛快。</p>
“哥，”敏锐感觉到低气压在消散，陆以萌的好奇又冒了头，“那个张北辰是不是就是和你一起拍综艺的那个？”</p>
陆以尧有点意外：“你还记得挺清楚。”</p>
“当然了，”陆以萌不太高兴，“你的所有节目我一个都不落，我是你头号粉丝！”</p>
陆以尧眼里染上笑意。</p>
陆以萌却为自家老哥打抱不平：“都是拍过一个综艺的，不是朋友也是熟人，坑谁也不应该坑你啊。”</p>
“你哥那个圈子里的人，除了自己，没有谁是不能坑的。”樊莉轻哼一声。</p>
陆以尧皱眉：“妈……”</p>
“行行行，我偏颇了。”樊莉倒是承认得快，反正她和儿子向来求同存异，“但是呢，通过这件事你也应该明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别以为你对别人真心实意，别人就能还你一腔赤诚。”</p>
“懂。”陆以尧总觉得自己被高看了，“但是你儿子没有对谁都实心实意，也没打算收获谁的一腔赤诚，我就是做我的本职工作，赚我的合法收益。”</p>
樊莉抬起眼皮：“那你这个投入产出比也太低了。”</p>
陆以尧囧：“当明星的投入产出比还低？”</p>
“当然，”樊莉想也不想，“你要是做生意，谁会在网上吃饱了撑的骂你。你以为你仅仅投入了劳动力？明星是要满足观众幻想的，需要投入的隐性成本不可估量。”</p>
“妈，”陆以尧听得颇为感慨，“你现在说话的感觉特像我经纪人。”</p>
“嗯，”陆以萌点点头，“一心想让你退圈的经纪人。”</p>
樊莉瞪了两个没心没肺的熊孩子一眼，不再说话，否则饭没吃完，先被气死了。</p>
就在陆以尧以为这顿饭即将平稳度过的时候，吃到尾声，亲妈忽然道：“别的我都可以不管，但女朋友，你绝对不能在娱乐圈里找，这是我的底线。”</p>
陆以尧心里别扭一下。</p>
其实这已经是亲妈一贯的态度了，陆以尧也早就习惯，但以前听见这种话都是应应便过去了，反正缘分没到，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在哪里找，不值当为还没发生的事情和亲妈纠结。</p>
可今天总想反驳上两句。</p>
“娱乐圈也没有你想得那么乱，我也是圈里的，难道我也乱？”</p>
樊莉眼里闪过一丝精光，没有马上说话，只定定看着自己儿子。</p>
陆以萌在这点上倒是和亲妈统一战线：“哥，你是特例好吗，别说娱乐圈，就是天底下像你这么傻的人也不多见了。”</p>
陆以尧心情复杂地看她一眼，也不知道该吐槽她的夸张，还是该欣慰她的万年亲哥吹。</p>
“你……是不是交女朋友了？”樊莉忽然出声，淡淡的，听不出情绪。</p>
陆以尧收敛心神，无辜抬眼对上亲妈，努力让表情和声音都没破绽：“我一年三百六十天在工作，倒是想交，哪儿找？”</p>
樊莉仔仔细细打量了一下儿子的表情，觉得有七分可信，但还有三分可疑。</p>
陆以萌却完全不怀疑：“妈，你别疑神疑鬼了，以我哥那些个变态要求，我能在三十岁之前见着我嫂子就不错。”</p>
樊莉不语。</p>
陆以尧欣慰地摸摸陆以萌的头：“知我者，亲妹也。”</p>
陆以萌总觉得哪里不对，等陆以尧都收回手了，才瞪大眼睛：“哥，你剥完虾擦手了吗！”</p>
陆以尧笑出声。</p>
陆以萌哀号刚洗的头发。</p>
樊莉看着两个孩子“相亲相爱”颇为欣慰，但底线还是要坚持：“总之，娱乐圈里的就是不行。”</p>
陆以尧没烦，陆以萌都烦了：“妈，谈恋爱也不一定就结婚，你不用这么担心。”</p>
樊莉真不明白自己人精似的怎么就生了两个缺心少肺的：“别人谈恋爱不一定结婚，你哥只要谈了，肯定结。”</p>
陆以萌：“……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p>
陆以尧扶额，忽然有点怀念东城的宅子了，虽然阴森压抑，有个严肃易怒的爹来回飘荡，好歹……安静。</p>
陆以尧在西城待了一天两夜，大年三十早起，就回了东城。</p>
到家的时候，亲爹陆国明还没回来，家里只有周姨，陆以尧索性在厨房里帮她打下手。</p>
周姨原本不让，拗不过，也就随他了，一老一少边聊天边忙活，倒也有几分温馨。</p>
快八点的时候，陆国明才到家，见到自己儿子，也是不冷不热。</p>
一顿饭吃得干巴巴，守到十二点，陆以尧给亲爹拜了年。</p>
陆国明点点头，回房休息。</p>
陆以尧叹口气，颇为无奈。每年都是这样，明明两父子没什么话，也要守岁到十二点，迎来新年，这个除夕才算完。</p>
但一看到满室冷清，他又想在这里多待两天，起码给这里添点人气。</p>
回到卧室里，陆以尧犹豫着要不要给冉霖发祝福，结果犹豫来犹豫去，那边倒发过来了——【新年快乐。】</p>
陆以尧不知道对面是群发，还是一对一，反正他是手动输入的回复——【新年快乐。】</p>
对面再没回复。</p>
陆以尧看着手机屏，怎么都没办法从这段客气的祝福语里找到朋友以外的东西。</p>
冉霖真的翻篇了。</p>
就像李同说的，好姑娘很抢手，不等人，有时候太瞻前顾后，就容易错失良机。</p>
陆以尧现在就能清晰感觉到良机的大门在慢慢关上。</p>
他需要时间想清楚，但冉霖没有义务等他。</p>
腾地坐起来，陆以尧在微信里找到霍云滔，语音电话飙了过去。</p>
响了半天，那头才接，不过声音很精神：“哈喽老陆，怎么想起给我零点拜年了，不容易啊。”</p>
霍云滔那边很吵，听起来像有很多人，陆以尧这才反应过来，霍云滔过年是必须回家的。不过前后也就两三天，而且全程都要充当年轻有为的“霍公子”，所以陆以尧宁可抽空飞去英国看他，也不愿意占用他紧张的过年时间。</p>
“在家呢？”陆以尧还是要确认一下。</p>
“必须啊，”霍云滔似乎走到某个房间里了，周遭安静下来，“我太奶奶要是看不见我，能亲自飞英国你信不信。”</p>
陆以尧信。</p>
霍氏家族人丁兴旺，而且还有长寿传统，保守估计一起过年的至少三十余口人，但霍云滔，绝对是明珠一样的存在。</p>
“光顾着说没用的了，”霍云滔清了清嗓子，正色起来，“老陆，过年好。”</p>
“嗯，过年好。”陆以尧真的很庆幸自己有这样一个朋友，“老霍，我可能是GAY。”</p>
“……”</p>
“……”</p>
“新年的第一个小时你就让我接收到这种消息真的好吗！！！”</p>
……</p>
霍云滔偷摸往车库里溜的时候，正好和带孩子刚放完烟花的大表哥撞个正着。</p>
大表哥是个忠厚老实的人，问：“你这是要去哪儿啊？”</p>
霍云滔冲他比了个“嘘”的手势，说：“我朋友出事了，我必须去看看。”</p>
霍云滔的表情太真挚了，大表哥立刻关切起来：“出什么事了？需要我帮忙吗？”</p>
霍云滔沉重摇头：“一场意外，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谁也帮不上他，我去也顶多就是给他点心理安慰。”</p>
大表哥牵着孩子的手，充满父爱的脸上全是正直善良：“陆以尧？”</p>
霍云滔猝不及防后退两步：“你怎么知道……”</p>
大表哥推推眼镜，很自然道：“你在国内不是就这么一个朋友吗。”</p>
霍云滔咽了下口水，莫名感觉到一种无奈的心酸。</p>
开着超跑奔驰在空旷的二环上时，他开始反思，自己的人生是不是太失败了。</p>
这厢霍云滔溜出家门，那厢陆以尧也做贼似的，开车而出。</p>
大年三十没有什么地方营业，两个人约的是陆以尧的公寓。</p>
霍云滔到时，陆以尧已经等着他了，房间暖和，灯光温馨，连柠檬苏打水都准备好了。</p>
许久未见，二人却完全不需要寒暄，霍云滔进门后一边换鞋一边催了：“你赶紧整理整理，我要听全部细节，全部。”</p>
台词还是闪着八卦之光，可霍云滔的态度一点没有平日的嬉皮笑脸，严肃得可以和陆国明同场PK。</p>
陆以尧懂，性向无小事，什么都能开玩笑，这个不能。</p>
半小时以后。</p>
陆以尧的苏打水喝掉一半，霍云滔的苏打水已经见了底，不知道的还以为后者才是讲述者。</p>
“就是这样，我能确定我喜欢上他了，所以我怀疑自己是GAY。”</p>
霍云滔急匆匆出门，随便套了件羊绒衫，这会儿坐在陆以尧公寓里，已经热出汗了。</p>
“你先给我找件T恤。”霍云滔觉得自己再这么下去会上火，不，可能已经上火了。</p>
陆以尧黑线，等半天等来一句“朕要更衣”，绝对是亲朋友。</p>
两个人身材差不多，陆以尧找了件还没穿过的新T恤给他。</p>
霍云滔也不避讳，当着陆以尧的面脱掉羊绒衫，换上T恤，霎时清凉，连带着心情也好像没那么焦灼了。</p>
一口气把陆以尧的苏打水也喝见底，霍云滔不废话，开门见山：“我就一个问题，你想上他吗？”</p>
陆以尧怔在那儿，脑袋里瞬间涌出无数马赛克，波澜壮阔。</p>
“咳，”陆以尧回过神，清清嗓子，沉声道，“你这个问题太粗俗了。”</p>
霍云滔鄙视地看着他：“不及你脑补的万分之一。”</p>
四目相对，无语凝望。</p>
良久。</p>
陆以尧先别开眼，嘴角慢慢地扬起弧度。</p>
霍云滔扶额，完了，彻底没救。</p>
“可是为什么我以前从来没喜欢过男的呢？”这是陆以尧一直想不通的问题。</p>
话说到这份上，作为朋友，霍云滔只能鼎力相助友人进行自我探求：“你以前喜欢过哪个女的吗？”</p>
陆以尧皱眉，把记忆长河快舀干了，一无所获。</p>
“但是你刚才当着我的面换衣服，我也没感觉。”</p>
“谢谢你给我们的坚固友谊盖章。”霍云滔没好气地看他，“我喜欢女人，也不代表我会对每一个女人动心。”</p>
陆以尧不再言语。</p>
霍云滔叹息，忽然有点心疼。</p>
这是他最不想看见的结果，但往往就是这样，越不想什么，越来什么。</p>
“你说，”陆以尧忽然抬起头，仿佛找到了宇宙的终极答案，“有没有可能是我爸送我去男校的缘故？”</p>
同是寄宿男校毕业的霍云滔认为：“你这样让伯父强行背锅不好吧……”</p>
……</p>
新年的黎明到来之前，两个小伙伴依依惜别。</p>
其实这一夜，除了最初的性向纠结，剩余时间都是霍云滔在听陆以尧吐槽“人生的剧本究竟可以有多坑”的问题。</p>
阴差阳错是命运永恒的主题，你喜欢我，我不喜欢你，你不喜欢我，我又喜欢你，人和人之间就是在这种交错里相遇，擦肩，相识，又相忘。</p>
霍云滔能理解陆以尧的郁闷——明明可以两情相悦，生生让他搞成了单相思。</p>
然而临别之际，作为朋友，他还是要多提醒一句：“不管你做任何决定，我都支持你，但别忘了，你们是在娱乐圈。”</p>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所有小伙伴灌溉的营养液！</p>
感谢阿九、安乐、angel2jacky、秃子披风侠、布噜布噜、五铢、天星、甜蜜桂花糖、宙始无光、ChaCha、璩、22499419、美丽之物（X2）、你再乱码啊!、留白（X2）、二甲双胍、小叶叶啊（X3）、兔砸、21853930、苏一卡_都退下_好挫啊、琥珀沙、大脸猫、瑞瑞、桐川栖南、ID被占(~^~゜)、一饼饼、二二都经、Again、清水何必分攻受、饶有风姿、22338673、海贼小七、未见小镇、吃土少女、廿一、ducker、二食堂的包子⊙▽⊙、一只菇、罒ω罒、草木惊堂、我爱吃螃蟹、RWBY、舟渡、抱住冉冉不松手、Mush、傻乐、白裙黑长直EVA、秦二虾、22510583、k-knife、kamelove（X2）、远蓝似蓝、yuzhimu1990、蒙蒙、禾暘、陌上鸢尾、默-千-相、?刹那心火 、移景、莫问归期、木子.、阿阿阿阿橇啊（X2）、aaki（X4）、有节操的ra酱、Qiu、终终、nicomico、血染花鸡蛋、哔哩吧啦嘣吧、monote、Akino、黑犬1981、sanna、侜幻、川一（X2）、岭海、扬羽、yolanda81、二狗子、思无邪、一团一团毛毛、太守家里蹲（X2）、天天晴天、bonnie、(′ ω `)、南边的小傻子==、(颜)小白、Demi、ghostRE、颜卿枂、白菜炒鸡蛋、水英俊的小迷妹、123、啃夜的小狐（X3）、zhizhi、喵~、入世独立莫染花香、神奇栅栏、缓缓、Joyce、叠团鼠、若是你若成风的若、湾仔码头、猫粽子、叠团鼠、驱驱寒、暮色（X2）、云上鲤、紫衣、淕漓、芽玖、阿婆的蘋果、vincent（X3）、vincent（X2）、一刀一个小朋友、小植（X4）、AD钙、21224096（X2）的地.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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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少年萧瑟的手.榴.弹 火箭炮！</p>
爱你们么么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