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老人称作“小林先生”,林间自然有种愧不敢当的情绪,他从小到大,哪里被人这么恭敬对待过?而这么恭敬对他的人,还是一个可能德高望重的老前辈。
林间先试了茶,没有那么多端倪,只是先闻茶香,然后吹了吹,轻轻啜一口,太烫,香气在温度作用下氤氲于口鼻之间,仔细品味过后林间又找老人要了点茶叶,放到嘴里咀嚼。
老人的手艺果然不是黄晓山那种半桶水的人可以相比,他没有看过林间的动作,光是凭着茶经里的描述,就能做到这种地步,让林间颇为惊叹。
不过这也很合理的说明了珑意茶经的完整性,一个对茶道有了解的人,完全可以通过茶经的内容将这门手艺复制出来,就凭这一点,已经说明《珑意茶经》不是林间可以凭天赋写出来的了。
“梅老的手艺,已经得到了茶经八分真义。”林间如今以珑意茶经传人的身份来和梅晴雪的爷爷交流,说话的时候评语跟公正,旁人听起来也没有感觉不舒服。
“八分…已经够了,不知道小林先生能够使出几分?”老人笑问。
“我是七分。”林间不觉得自己的茶艺登峰造极,他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小林先生过谦了…”
“我的七分是只靠珑意茶,将茶艺整体分数拉到七分,老先生的八分,是几十年的手艺,将珑意茶拔高到八分。”林间笑着将剩下的话说出来。
他的意思很简单,用很通俗的话来理解,林间是一个初出江湖的毛头小子,凭着一手绝妙剑法,能跻身二流高手,但梅老是那种成名几十年的江湖名宿,一身内功已入化境,模仿着毛头小子的剑法,也能发挥出八分威力。
林间的话里,既有对老人的尊重,又没有落自己威风,在这种情形里很恰当。
梅老对林间的评价当然很诧异,据他得到的资料里,林间只是一个普通的乡村少年,并没有什么家族底蕴,为何见到这一切,都很自然地接受了?
他家中景致,不如红楼梦中的大观园,林间也不是刘姥姥,但以一个乡村少年的身份,进来也不可能这么淡然,但林间却像是习以为常一般。
鹊仙村那种小地方,不可能培育出林间这样的出色人才。
“莫非真有人天赋异禀生而知之?”梅老不相信,他将珑意茶经合上,推给林间说道:“这一本书,令我受益良多,还请小林先生告诉我真正的作者是谁。”
若说林间有待人接物的大气,超出了梅老的意料,但这本书的作者绝对不会是林间,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没有理由写出时间沉淀味道如此浓重的作品,起码得数百年沉浮,才有这一本茶经。
林间接过书本,虽然这本是名义上的作者是他,但他并没有在这本书上署名,只不过作者版权在他手中而已。
这也是为了防止外面的人拿来非法获利的必要手段。
“老先生真的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但还请老先生有余力,帮我调查一下真正作者的渊源,如果能够找到作者的后人,我会无偿将珑意茶经交给他处理。”
只是珑意茶经,珑意茶本身已经脱离了林间个人控制,不可能将之交出来,曲家的后人就算有能力,有传承,都不可能将珑意茶据为己有。
他们对珑意茶唯一的用处就是为珑意茶正统添砖加瓦,不可能代表珑意茶正统,这一点基本原则,艾茗诗已经告诫过林间很多次。
要进入茶圈,梅老的意见很重要,想要得到对方承认,待人以诚是前提。
“我会在力所能及之内,替你找到可能的人选,至于茶经如何处理,那是你和他们的事情,我最多做个公证人,不过你也不用太看得起我这个老头子,在长海市,我说的话还有人能听,放到外面,估摸着老头子的话管不了多少用,你的茶经想要打出去…我帮不上太大的忙。”
“不是我的茶经,珑意茶经的真正作者,是曲珑意,一位女性,在数百年前逃难与家人分散,流落到鹊仙村,随后将珑意茶传承下来,百年之后,她的子孙已经被曲家接回去,自此与鹊仙村失去联系。”林间将这件事的原委告知了梅老,他来的时候没有打算露底,只不过在看到老人对映山红的态度后,才临时起意拜托他。
想必一个有如此家国情怀的老人,不会因为一时利益而糊弄他。
林间的话让梅老有些疑惑:“几百年前,能具体说说到底是什么时候吗?”
林间摇头,曲珑意的灵魂已经剩下单纯的茶艺记忆,没有其他相关的东西,林惊凰又不肯透露,他没办法刨根问底:“我只能知道大概是四百年到三百年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