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p>
如果沈清弦不是沈清弦,可能永远都发现不了。</p>
因为九先生太“逼真”了，太像个人了,太会和沈清弦相处了。</p>
但沈清弦认识的不只是九先生更不只是奈,他认识的是顾见深。</p>
所以他察觉到了。</p>
这温柔的表象下空无的内心。</p>
在他面前，九先生一切都应对自如,可一旦回到“社会”中，那机器般的冷漠便又流露出来了。</p>
沈清弦第一次意识到这个,是因为两人一起去了新开的主题乐园。</p>
沈清弦被那边橙黄色的棉花糖给吸引了视线。</p>
九说：“我去给你买。”</p>
沈清弦却道：“我去，你等我！”</p>
他想的是给顾见深一个惊喜,他知道顾见深喜欢素淡的颜色,所以他想挑个他喜欢的。</p>
棉花糖是自助的,选好颜色就能出现成品。</p>
沈清弦认真选着,等待着他亲自搭配的棉花糖出炉……</p>
九先生就站在他右前方，他稍微侧头就能看到他。</p>
九也一直在看着他,察觉到他的视线,他会对他温柔一笑。</p>
这似乎没什么问题，可意外就在这时诞生了。</p>
一个小女孩似是和父母走散了,在不远处无助地抽泣着。</p>
九离她只有三步远，但是九完全没注意到,只眼睛不眨地盯着沈清弦。</p>
沈清弦怔了下，瞬间察觉到九的不正常。</p>
顾见深是怎样的，他太清楚了。</p>
一个可以默默背负一切罪恶的男人，有着那样一颗柔软的心，正常情况下怎可能对这样无助的孩子视而不见？</p>
除非,他感觉不到。</p>
沈清弦很聪明地没有表现出自己的错愕，他藏住了自己的情绪，继续和他在主题乐园里玩（小女孩已被工作人员接管）。</p>
但却多了一层试探。</p>
一天结束他明白了。</p>
九还是九，还是那个按部就班遵循程序的机械，只是这次的程序比之前更复杂了。</p>
奈没办法出来吗？</p>
因为出不来，又不愿他失望，所以耗了一晚的时间，把九“更新”了吗？</p>
那这一个月，奈在游戏里过得是怎样的日子？</p>
看着恋人和自己创造的“自己”在一起，看着心心念念的爱人对着一个不是自己的“自己”甜蜜微笑……真正的他却只能在枯燥乏味的数据世界中孤独着。</p>
沈清弦轻喘口气，嗓子眼中都是火辣辣的疼。</p>
他想见他，想去游戏里见他。</p>
九先生察觉到他的异样，他问他：“怎么了？”</p>
沈清弦抱住他，轻声道：“对不起。”</p>
九先生微微一怔，看向他：“为什么道歉？”</p>
沈清弦没再解释，他松开九后说道：“我不能把你丢在那里。”</p>
说完他去了游戏舱。</p>
九没有拦他，也没有再说什么。</p>
也许奈并没有给他设置应对这种情况的程序，也许奈也想沈清弦登入游戏，也许他在等着他。</p>
沈清弦回到终谷，立马联系了奈。</p>
“你在哪儿？”</p>
没人回应他。</p>
沈清弦又道：“我知道你在，我知道你没出去，我知道九不是你，你出来！”</p>
奈还是不出声，沈清弦说的话变成了落进大海的石子，丁点儿涟漪都没激起。</p>
沈清弦哪会放弃，他直接了当道：“你不出来，我也不出去了！”</p>
说着他坐到地上，一副要坐到天荒地老的模样。</p>
也就过了十多分钟，狂战士出现在沈清弦面前。</p>
沈清弦抬头看他。狂战士弯腰，略有些无奈地将他抱到了自己的胳膊上：“怎么了？”</p>
沈清弦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根本出不去？”</p>
狂战士在他唇角吻了下道：“我不是在外面吗。”</p>
沈清弦道：“别骗我。”</p>
奈笑了笑，温声道：“我需要适应，毕竟我一直生活在终谷里，冷不丁到了现实中……”</p>
“不对。”沈清弦摇头道，“那是九。”</p>
狂战士说：“九就是我。”</p>
沈清弦捧着他脸，不准他转头：“可你眼里写满了——你想我。”</p>
这一句话让奈彻底撑不住了，他努力掩藏的情绪全部喷涌而出，像爆发的火山般，恨不能将两个人都烧成灰烬。</p>
他什么都没说，用力地吻住了沈清弦，将他的言语堵在嘴中，将他的心情尽数倾倒给他。</p>
他想他。</p>
太想他了。</p>
看到他进入游戏的瞬间，他用尽了所有力气才控制住自己没拥住他。</p>
他没办法离开终谷，他没办法在现实中爱他，更没办法和他在一起。</p>
既然这样，他不能再惹他难过了。</p>
两人分开时，沈清弦还是环着他的脖颈，用力抱着他：“我想去凤凰峡谷。”</p>
狂战士愣了下，很快他便应道：“好。”</p>
沈清弦又道：“我不想看到赤凤兽。”</p>
奈完完全全地纵容着他：“好，它们都不在。”</p>
沈清弦贴着他脖颈道：“只有我们吗？”</p>
奈轻声道：“只有我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