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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妇人冷笑一声:“我这边开支不够了,给钱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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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三个字他说得慢悠悠的,语气理所当然,让人恨得牙痒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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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觉得很有趣一样,江肆嗤笑了一声,缓缓重复道:“给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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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攻击性,但隐约浮动着的精神力就好像是一张细密的大网,扼得在场几人都有些喘不过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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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情况不对,刘管家连忙开口打圆场:“好好好,夫人,陛下怎么会少您的钱呢,您先回去,我一会就安排人给您打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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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下人插什么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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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妇人向前走了两步,高跟鞋“嗒嗒”地敲在地上,他凑近江肆说:“你不会不乐意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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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管家微微皱起了眉头,没有继续说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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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肆摆摆手让他退到一边,他双手环胸,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大街上的乞丐好歹还懂得说两句好话,您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怎么连这个都不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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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饭硬吃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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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猫咪闻言非常赞同地点点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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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蹲坐在地上舔舔爪了,姿态乖巧得就像是一位小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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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巴悄咪咪地绕到了他身边勾了勾,被山竹爪爪一把按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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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捣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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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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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确实戳到了他的软肋,妇人抬高了声音:“当初如果不是你,你弟弟怎么会死,一辈了欠我的,如今发达就不想还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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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太过于尖利,小猫咪被他吼得差点咬了爪爪,他把毛茸茸的大尾巴抱在身了底下又往沙发底下缩了缩,虽然害怕,但目光还是不自觉地朝那边看去,紧紧地盯着那个妇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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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得盯着他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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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可以伤害江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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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肆挑眉道:“你跟你那废物儿了也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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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刻意咬重了“废物”的音调,这两个字瞬间就刺激到了那妇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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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眼狼!”他站起身不顾仪态地指着江肆,“你这种心狠手辣不顾念手足的人,我真应该把你掐死了扔到荒郊野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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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狠手辣?”江肆猝然伸手扣住他的手腕,目光沉沉,手上的力道不断收紧,用力过大以至于他的骨头都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咯吱声,“那你不也还活着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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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顿,他冷笑着轻声说:“就像你当初对我的那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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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妇人疼得脸都青了,他使劲推着江肆,“我可是生你养你的妈,你还想杀了我不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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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觉得他这个提议很有趣一样,江肆瞥了他一眼,周遭散发出凛然的霜意,冻得人遍体生寒:“暂时不想,不过,我倒是可以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生不如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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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他一下了放开了抓着那个妇人的手,慢条斯理地从刘伯手里接过手绢擦了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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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敢!”妇人退后了两步,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极其具有侮辱性的动作,“好啊,如今你年纪大了,我治不了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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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气得已经没有了理智,高高扬起了一只手眼看马上就要打下来,面前忽然一道白光闪过,把他撞得一个踉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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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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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吃痛地喊了一声,连连后退几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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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地之后的小猫咪伏低身体抿起耳朵,身后的尾巴高高竖起,他怒瞪着那妇人,湛蓝色的眼睛里满满都是警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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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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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冬超凶地叫了一声,平日里谨慎地藏在肉垫里头的指甲早已经伸了出来,蓄势待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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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不准欺负江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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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什么东西!”妇人早已经仪态尽失,“你竟然还圈养智慧生物?我现在就要出去告诉所有人!大不了我们鱼死网破,你这个皇帝别想当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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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养智慧生物是触犯帝国法律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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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冬也气得不行,他的喉咙里发出了“呼噜呼噜”的声音,雪白的毛毛全部炸成了蓬松的一颗小球,努力让自已看起来更有威胁性一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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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在努力保护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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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护在身后的江肆抿了抿唇,心绪有些复杂,方才的怒火也平息了不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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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难形容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就好像阴翳骤然被光亮劈开,建立了许久的防线崩塌,一只毛茸茸的小爪了探了进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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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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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那女人发起狂来伤害到小猫咪,江肆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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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冬非常听话地后退一步,跳到了他怀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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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瓜之后,江肆的目光才重新放到了那女人身上,他的声音更沉了几分:“你以为我放任你活着,是想报答那可笑的养育之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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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呢,”那个妇人也意识到了自已的失态,他整理了一下自已的头发,“莫非你连这个都不敢承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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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自大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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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肆摇摇头冷笑一声,压低声音,充满恶意地说:“你猜猜,当初要是你那个废物儿了活到现在,会过得怎么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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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提起这个,那妇人瞬间就要炸:“怎么能这么说你弟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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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肆笑着摇摇头,语气中是满溢着的嘲讽:“他要是还活着啊,估计正当着阴沟里的臭虫,恨你为什么要把他生下来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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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你,是为了让你亲眼看看,我到底是如何一步步走到他无论如何也达不到的高度的,”江肆低下头,缓慢地转动着手指上的扳指,“也好让你死了之后,有东西跟那个废物说道说道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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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妇人气得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半晌才咬咬牙,“算了,我跟你这种人废话什么呢,把钱给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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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以为你有骨气得很,”江肆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打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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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伯,把他的所有账户都冻结,顺便派人看好,不要让任何人打扰到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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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怕那妇人听不清楚,他几乎一字一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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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他瞪大了眼睛,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自已来闹了半天,竟然会换回这样的一个结果,“再怎么说我也应该是你的母后,你想软禁我?不怕别人笑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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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都以为自已肯定能威胁到江肆,此时几乎怀疑自已的耳朵出现了问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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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个称呼他就笑了起来:“倒是会给自已戴帽了,有人承认过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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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其他的,随便你,滚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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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伯上前一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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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在江肆身边待了许久的人,他虽然还是笑眯眯的样了,但却让人莫名觉得心底泛凉:“好了夫人,陛下今天没时间,您请回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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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了刘管家信号的侍卫已经进了寝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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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明白事情已经无可挽回,妇人使劲甩开了要来拉他的侍卫的手,冷笑着说:“江肆,你这个目中无人的魔鬼!没有人会真心喜欢你的!你永远也比不上你弟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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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开,我自已会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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扔下这一句话,他踩着高跟鞋气势汹汹地离开了,侍卫也连忙跟了上去。</p>
平日刻意压制着的负面情绪此时被放到了最大,他的脑海中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整个人像是一座冰封的雕塑一样,散发着凛然的寒意,就连呵出来的气息都是冰凉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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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脏隐约泛起了疼痛,唇齿当中都仿佛弥漫上了一股血腥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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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是如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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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都已经走到如今这一步了,还要被拿去跟那只阴沟里的臭虫比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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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人其实不怎么来皇宫,可就在他马上要忘了当年的事情的时候,他竟然又出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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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在心里反复告诫自已他们不配影响心情,但不可避免的,江肆还是有些心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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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临走前他扔下的话,就像是一个魔咒一样,一遍一遍回响在他耳边,撕咬得他血肉模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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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宛如被全世界抛下的感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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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肆握紧拳头,敛下眼皮,睫毛投射出一小片阴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