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早有预判,但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杨师道还是感觉到心中一阵寒冷,连裴宣机这样的闲散之人,府上都放了凤卫,那像自己这样的京畿之首就更加不用说了。
杨师道开始反省自己,脑海里开始想着自己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自己的谋划是不是已经泄露出去了,甚至想着自己晚上是不是说了梦话之类的。心里面对抓住裴宣机之后的喜悦,在此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带走,都带走。」杨师道感到浑身上下一阵冰冷,最后挥了挥手,让人将裴宣机和裴府下人一起带走,将裴氏别院尽数封存。
裴宣机被抓的事情瞬间传遍了整个朝堂,出乎意料的是,朝堂之上,并无人说什么,照常上朝,照常处理公务,但私下里,众人都将目光锁定燕京府衙门,等待着裴氏的处理结果,当然,也有人私下里打探这件事情的始末。
一时间,在燕京城内,各种小道消息齐飞,搅动风云。
「父亲,听说裴宣机也涉及此桉了?」岑府上,岑曼倩走进了书房。
「怎么,你是打听这件事情的,还是自己也犯了同样的错误?」岑文本看了自己儿子一眼,漫不经心的询问道。
「父亲,我岑氏可不会做这种事情,五百里的封地足以做很多事情了,粮食不计其数,何必做这种违法的事情?」岑曼倩扫了周围一眼,低声说道:「孩儿是担心凤卫的事情,您说我们家?」
「这句话,我当做没听见,你也不要说了,哼,你认为杨师道在裴府面前那句话是在说裴宣机的吗?不也是在说像你这样的人吗?在官场上要谨言慎行,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你难道不知道吗?否则的话,你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岑文本听了面色阴沉,将手中的书本丢在地上。
「爹,儿子不是随便问问嘛?」岑曼倩不知道岑文本为何发这么大的火,赶紧解释道。
「这些话问都不要问,你就当做不知道,你就当做这个府上任何人都对你忠心耿耿。」岑文本冷哼道:「只要你心中无私,我府门洞开都没有任何关系,你心中有问题,就是将身边的人都换上一遍,也没有任何用处。」
「是,是,孩儿明白了。」岑曼倩没想到岑文本会发这么大的火,想岑文本一向都是以温文尔雅而着称,能让他发火可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哎,我早就知道裴宣机是一个性子轻浮之人,裴阁老才将他留在闻喜,陛下也知道裴阁老的苦心,所以才给他挂了一个闲职,有这个闲职在,裴氏最起码不会家道中落,裴宣机之后,还有重来的可能,可惜的是,裴宣机还是犯事了,他忘记了自己父亲说过的话。」岑文本苦笑道。
「这,这裴阁老当年应该说清楚才对,否则的话,哪里有今日之事?」岑曼倩忍不住反驳道。….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裴宣机的性格决定着这一切。」岑文本摇摇头,看着自己儿子,说道:「我死后,你也是一样,心中无私天地宽,在官场上,讲究的就是谨言慎行,不能相信任何人,对于不能碰的东西,绝对不能碰。」
「是,孩儿明白了。」岑曼倩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赶紧应了下来。
「至于凤卫,嘿嘿,只要你勤于王事,对陛下忠心耿耿,这些凤卫反而是对你的保护。你看看为父,坐朝理政这么多年,陛下一直都很信任我,这是为什么?你认为朝中那些大臣们,没有弹劾过我吗?不,私下里,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议论呢!可又能怎么样?陛下信任我,一切都好说,这陛下为何信任我呢?」岑文本轻笑道。
「您是说,那些凤卫?」岑曼倩双目一亮,终于明白岑文本言语中的意思了,有人说岑文本的坏话,皇帝只要找凤卫询问一下,就知道事情的结果了,这样一来,皇帝反而更加信任岑文本了,这就是凤卫的作用。
岑文本点点头,略显得意的说道:「我心中无私,按照朝廷规矩办事,从来不逾越,不贪权,谨言慎行,陛下自然就信任我了。你再看看裴宣机,嘿嘿!这就是教训。」
「还是父亲高明。」岑曼倩听了连连点头,他顿时明白自己父亲的安身立命之本了,那就是无私,让人抓不住把柄。
「陛下英明神武,你越想要的东西,他越是不会给你的,可是你越不想要东西的,他就越赏给你。」岑文本摸着胡须说道。
「这么说,裴宣机这次要倒霉了。」岑曼倩忍不住有些幸灾乐祸,大家都是官宦子弟,尤其是裴世矩在世的时候,岑曼倩就看不惯裴宣机,现在看见裴宣机倒霉,心里面自然有些兴奋。
「有裴阁老的功绩在,想来能保住性命。不过,长孙无逸就说不定了。」岑文本摇摇头,说道:「陛下或许不会将犯错误的人尽数诛杀,但肯定会杀一些有名的人,用来震慑天下,向天下表明陛下的决心,最起码也能保证吏治数年清明。」
岑曼倩忍不住说道:「为何只有数年的吏治清明?难道我大夏就不能永久保证吏治清明吗?」
岑文本看了自己儿子一眼,深深的叹了口气,无论是哪个朝代,能保证数年的吏治清明已经是了不得的事情了,人性是很脆弱的,贪婪才是本性,那些官员们十年寒窗,不就是为了享受的吗?能尽职尽责已经是很了不得的事情了,指望他们保证清白,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种事情,岑文本明白,皇帝也明白,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
「你现在主要的就是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不能学了裴宣机,自己的功名保不住
,还坏了祖业。」岑文本瞪了自己儿子一眼,说道:「陛下不久之后就要北伐,到时候,你跟上去,为国效力,建立军功。」.
堕落的狼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