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的这个角落,距离文武百官和大军,都有一定距离,所以并未波及到他们。
这突如其来的爆炸,让广场上的所有人心神一震,脸色骇然地转头看向爆炸之处。
见那火光升腾,青石板被炸成漆黑的碎块,从高空纷纷扬扬掉落,像下了一场黑色烟尘雨。
那爆炸激起的声浪音浪像海啸一样震荡着,在空气里荡起一圈又一圈看不见的剧烈抖动,让所有人耳朵嗡嗡着响,耳鸣难忍。
耀眼的深红火光携带滚滚浓烟直冲天际,宛若炸裂开一道浓黑的蘑菇云,广场上方的天空瞬间如魔域笼罩,遮天蔽日。
所有人都呆了。
这样的爆炸之下,纵然你武功再高,也毫无生还的可能。
众人目光呆滞地看着那爆炸中心,从那浓烟之下,隐约可见那里再无人影,只剩一片狼藉成渣。
殿下,林女官。
没了。
尸骨无存……
百官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唐轻揽手里的剑,叮地一下掉在了地上,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脸色惨白地看着那冲天火光,藏星蕴月的眼睛再不见星月,只见死沉的黑,如那最冰冷的大海深处。
润玉面色白得可怕,嘴唇失色,不断抖动,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沉鱼看着那冲天火光,脸色刷白,身子一晃,不断摇头“不不可能,不可能”
羞花扑通一声,跌坐在地。闭月两眼呆滞,失魂落魄。落雁身子剧烈一晃,几乎晕倒。
展夜全身颤抖难休,双眸血红。花容颓然坐地,苍白双唇咬出血痕。枝摇两眼一黑,身子一摇,险些栽倒,招风一把扶住他,自己却跪倒在地。
只有宫玥,身形笔直如木,失了所有的动作,僵枯如石板,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像被抽去了所有灵魂。
他就这样,木了很久很久。
久到所有人都开始把目光聚焦在他的身上。
在爆炸发生的那一瞬间,宫青临在扑向白苒的同时,一腿将稍后的宫玥踢了出去。
所以,最终,只有宫青临和白苒处在爆炸中心,而宫玥则被踢出了爆炸圈外。
因为和鹿泉决斗,他受了伤,速度比宫青临慢一些。
在最后那刻,是宫青临用最后的一脚,把他留在了爆炸之外。
不知过了多久,宫玥似乎终于有了神志。
那脸上,双目俱颤,瞳中幽光沸腾,几欲爆眸而出,令人心惊胆战。
渐渐地,整个眼眸只剩一片浓郁黑色,再也看不见一丝颜色。那脸色,惨白如霜,苍白悲恸得令人心悸。
见他,一步一步,挪向那爆炸之地,每一步,都似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那里,浓烟早已散去,只剩下满地焦黑。
那颤抖不已的苍白双手,从满地焦黑泥土里,疯狂扒来扒去。
那苍白双手,鲜血不断流出,某些指尖,隐隐可见白骨。可是,只扒出他曾经给她送的那个手镯。
他把手镯抱在怀里,无助地跪在那片焦土之上,垂下头,双肩剧烈抖动。
“滴答。”
一地殷红液体滴在手镯上,顺着手镯,滑过他那苍白无色的手指,滑落焦土。
“滴答。”
“滴答。”
“滴答。”
那刺目的殷红血泪不断滴下,触目惊心。
整个广场上,此刻万籁俱寂,却只剩这滴答声如此清晰地击打在人心底。
“主子”沉鱼跪倒,双眸含泪,无声哽咽。
“主子”羞花泪流满面,眼眶红透。
“主子”闭月细眼蒙泪,喉咙数滚。
落雁跪倒,使劲仰头,眼眶中泪水汩汩而落。
焦土中央的男子,苍白剔透的容颜如月光凝聚而成,一触即碎。
他的眼中,赤色血水越聚越多,越滴越快,连绵不断砸在那手镯上。
滴答滴答。
滴答滴答。
润玉看着那男子,面色青白带灰,心中一个咯噔。
宫玥他,悲伤过度,侵入肝脾,摧入心肺,这样下去,只怕迟早要
那天空,不知何时,又彻底阴了下来,太阳完全被黑云遮蔽,再不见一丝阳光。
阳光不见了。
阳光不见了。
他的心里,那照亮他整个天空的两道阳光,也没有了。
这一刻,天地悲凉。
却悲不过男子的伤,凉不过男子的绝望。
这一刻,天地黑暗。
他永坠炼狱。
他的身后,唐轻揽脸色苍白无助,身姿摇摇欲坠,看着那满地焦土,两行清泪缓缓流出,和泪水同时留下的,还有隐隐粉色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