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开房间门,白苒呆了呆。
房间里,一片狼藉,触目惊心。
到处是血迹,摔碎的茶杯盘子碟子散了满地,飞舞的棉花和布条,撕碎的书本,断腿的板凳……
宫青临已挣脱了绑在身上的绳子,双眼血红,眼神狂乱,如暴怒的雄狮,正发疯般地在房里乱窜,嘶吼着,见什么打什么,见什么扔什么。
他在嚎叫声里,在满地的碎片里滚过,划出身上一道道的血痕,血迹染满一地,砸烂了屋子里的桌椅板凳柜子等一切可以砸的东西。在地上滚了还不够,又在房里飞了起来,撞得房顶,横梁,窗户嘭嘭直响。
花枝招展四人脸上也是无数血痕,衣衫已在拉扯中撕碎,头上顶着半空落下的布条和纸片,四人拼命按住自己主子,奈何发狂时候的宫青临,战斗力翻倍,根本止不住他。
羞花闭月沉鱼后来也加入了战团,每人身上也挨了很多口子。
嘭,宫青临挣开了所有人,往门口奔来。
门口的白苒一呆,避让已是不及。
发了狂的宫青临,一下子扑在白苒身上,咚,一声巨响,两人撞倒在地上。宫青临两眼血红,似走火入魔一般,眸子里只剩疯狂,双手往白苒脖子上一掐。
白苒感觉脖子一紧,一下子说不出话来,看着宫青临那完全陌生的眼神,感受着呼吸的窒息,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日光照在她眼角的泪水上,反射到宫青临眼眸里。他那眼神突然一滞,有些呆呆地看着她的眼睛,那混沌的目光,闪过一丝清明。随后又是一掐。
沉鱼几人奔过来,费力掰他的手,却无济于事。
白苒眼泪啪嗒啪嗒滴落在宫青临的手上,泪水冰凉,宫青临心里突然一疼,眼神又恢复清明,那掐住她脖子的手,不由自主松开了。
沉鱼双眼血红,把白苒一拉,远离了宫青临,脸色苍白,身姿颤抖,双腿一软。
宫青临抱住头,痛苦地摇晃,和体内那个狂暴的魔鬼较着劲。
“啊。”宫青临发出一声怒吼,背转身,冲回了房间,把房门一关。
“咚咚咚。”宫青临跪在地上,把头撞在墙上,撞得一片血色。
宫青临,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连自己都控制不了,你怎么可以伤害小丫头。起来,起来,坚持住,你一定要,战胜自己啊。
房间里只剩下咚咚咚的撞墙声。
“主子……”花枝招展垂泪,死死抱住宫青临。
展夜往墙壁那一站,让宫青临撞在自己的身上,一下,又一下。
......
自那天后,宫青临开始了他最难熬的,水深火热的戒药日子。
他把自己的床换成了特质的,沉重到他无法撼动的类型,把自己的双手双脚锁在床头床尾。
白苒来看了后,有些心疼,却又觉得也许只有这样,殿下才能真的控制住自己。想了想,让闭月去搞了很多棉被,在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
看了看墙壁和家具,又让闭月专门定做了很多尺寸的棉垫子,把四周墙壁也给包了一层,最后,干脆把其他所有不必要的家具全部搬空,只留下一张床,又把床的所有地方也用垫子包扎起来。
这样可以防止他发作时候伤到自己。那溜冰场里,还有小孩的游乐场里,都是这样弄的,避免伤害呢。
白苒给皇帝请了假,开始不分白天昼夜地陪着他。他发作可不分黑天白夜,每次发作,为了咬牙抵抗那蚀骨的毒瘾,每次都拼尽了他的全力。
每次发作完,身体都极度虚弱。这个时候,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抱住他,给他低低地说着话,安慰他,鼓励他。
等他发作完了,再把厨房那边按照润玉给的方子做的汤药,一勺一勺喂给他。
殿下他,虚弱得,连勺子也拿不动了。
白苒觉得,殿下每次发作时候,比电视里演女人生孩子还夸张数倍,发作过后,虚弱程度倒挺像女人生完孩子虚脱了一样。
有一次,白苒这样给宫青临说了,结果宫青临半天没说话,幽怨地看着她。
有次发作最厉害的时候,花容跪下来求她,求她给主子吸一口,说她这样做,主子恐怕没有死于什么毒,到先死于发作的折磨。
白苒咀着泪,每次只重复一句话:“我拿我的命给你们做保。”
其实,她也快扛不住了,她也受不了眼睁睁看着殿下被折磨的样子,可是,还是得咬咬牙,继续硬下心肠啊。
否则,她的殿下,将永坠地狱最深处,再也回不了人间。
花容闻言,默默地走开,死死咬住嘴唇,眼眸血红,再不提这事。
此后的日子里。
宫青临在每次发作后清醒过来的时候,总会看见那烛火飘摇里,那个眼眸弯弯,梨涡浅浅的女孩,端着汤汤水水,笑容甜甜,对他开口:“乖,来,喝了。”
汤药本身,大多数时候,是苦涩的,可是每一次,都让他喝出了蜜一样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