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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附近的餐厅内,悠扬的音乐声响起,门口站守了四五个穿着统一制服的男人,耳朵上都带了无线信号接收器,面无表情的盯着环顾四周。
餐厅内的服务生毕恭毕敬的将泡好的咖啡上上来,回到吧台之后都还探出头好奇的看着那边坐着的两个人。
年轻的男人容貌出众,气势张扬邪肆,而他对面的老人看上去气定神闲,举手投足都颇有章法规矩。
斐然看了眼窗外,刚刚才放晴的天这会儿日光很烈,晒在人身上还是很烫。
再看向白色的纯手工布艺沙发上坐着的男人,他仰头看了眼天空,原定两个月前少爷就该返回帝都的。
可是因为温黎小姐的缘故行程一退再推,老爷子这也是着急了,才派罗弗管家过来看看情况。
罗弗在傅家待了一辈子,从来唯傅老爷子马首是瞻,不会轻易离开老爷子的身边,这次老爷子特地将人从自己身边派出来,而可想而知这是个什么局面了。
“少爷,老爷说了希望您能够尽快返回帝都。”罗弗看着眼前的男人开口。
傅禹修整个人往后仰,姿态慵懒的扫了眼窗外,没有势必要搭理他的意思。
罗弗待在傅家这么多年,当然知道这个小少爷的性子是什么,不想听的话一句爷入不了耳朵,性子张扬乖戾,是个就连老爷子都控制不住的主儿。
“您了解老爷子的性子,他也知道您停在宁洲没回帝都的原因,老爷子的意思是,如果您一直停滞于此的话,想必那位慕小姐,也会被一并邀请到傅家做客。”罗弗看着傅禹修,带着白色丝绸手套的手端起了面前的咖啡杯,慢条斯理的开口。
斐然挑眉,老爷子这是查到温黎小姐的存在了,所以才安排了罗弗管家过来,这威胁的很隐晦啊。
不愧是跟在老爷子身边几十年的人,说话间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实在太像了。
“怎么,老爷子的身子骨这是不行了,抓紧让我回去?”傅禹修抬手,修长的手指碰了碰杯把。
罗弗习惯了他这样的说话态度,“小少爷还请注意您的言语。”
老爷子的身体可还好着呢。
“傅家多的是人能挑大梁,不少我一个,他成天盯着我不放,我都以为他这是要赶着见我最后一面去立遗嘱了。”傅禹修说的不以为然。
罗弗脸色未动,依旧传达老爷子的态度,“老爷子的意思是希望您能够迅速返回帝都,傅家年会之前,老爷子希望能在现场见到您。”
傅氏传承了数百年,每一年的年会举办的都格外隆重,往年对小少爷的要求并没有那么高,因为有二先生和大少爷在情况之下,对他的关注度也不是很高。
可是近两年老爷子对小少爷的关注度越来越高,所以才希望在晚宴上能够见到傅禹修出现。
可是这人却情愿待在宁洲这样的小地方说什么也不回帝都去,不管来了多少人请都不为所动。
老爷子这也是被逼急了。
“老爷子的意思是,如果在晚宴之前见不到小少爷,那么那位温小姐也会随着我们回帝都做客。”
这便是裸的威胁了。
斐然挑眉,这老爷子这么多年了,还真的是一点变化都没有。
傅禹修手里的勺子轻轻的放下,看着罗弗的眸中闪过戾光,语气却依旧是云淡风轻。
“回去告诉老爷子,他很快就能见到我。“
那勺子在桌面上瞬间断裂,大理石的桌面裂开了一条口子,男人慢条斯理的收回了手。
“但要是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别怪我不客气,我心上要是裂了条口子,我保证他的碎的七零八落。”
斐然轻笑,那次老爷子派人过来请少爷不是千哄万求的,少爷从前能给他几分面子回去看看,也是看在已经故去夫人的面子上。
从前是抓不到威胁少爷的东西,所以老爷子也没办法操控自己这个小孙子,现在是查到了温黎小姐的存在,觉得少爷有了软肋能够随意威胁了。
真是可笑,一个身在冰窖的里人忽然抓住了一点火星子,怎么还可能让人有熄灭的可能性。
老爷子这是打错算盘了,让罗弗拿温黎小姐来威胁少爷这纯粹就是找死。
“我会转达老爷子。”罗弗眼中一愣,多年练就的素养也不算崩塌。
傅禹修起身,总归那小家伙是要到帝都去的,温黎往帝都去了,他自然也就没有留着这里待着的必要。
男人迈着步子离开,轻飘飘的丢下了一句话,“让他等着吧。”
罗弗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男人走出餐厅,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过去。
那边接电话的男人声音苍老,隐约的还能够听得到杯子碰撞桌面的声音。
“如何?”
罗弗下意识的坐直了身体,“小少爷会返回帝都。”
“呵呵……”那边的老人轻笑,“那个丫头呢?”
罗弗想到刚才见到的小姑娘,面容姣好,明明不过二十出头,却已现倾国之姿,整个帝都美女不少,可是那副容颜的确是万里挑一的。
难怪能把一向冷清的小少爷都给迷成那个样子了。
“小少爷很喜欢她,需要好好的再查查吗?”
“不必,人都还没见上,不必上纲上线的,如果她真的有资格走到我面前,再仔细调查也不迟。”
罗弗认同的点头,傅家家大业大,子嗣一脉也算是兴盛,外头居心叵测的人还那么多,要是每个贴上来的女人都调查,老爷子估计也快累死了。
该出手的时候不能慢,可是时机未到也不能盲目动手,免得节外生枝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你回来吧。”
那边老爷子挂断了电话,罗弗低头。
他清楚老爷子的性格,如果不是看在小少爷的确是个可塑之才的情况之下,是不会浪费这么多时间的,再者小少爷也的确是傅家这百年来降生的孩子里最为出色的。
别说是在傅家嫡系血脉里,哪怕是旁系的所有的孩子比起来,都不如小少爷的。
可就是这性子太过执拗,也太过离经叛道,没人能控制的住。
不过这人最怕的就是有软肋,他从前谁都不怕,疯起来连老爷子都让他三分。
现在多了那么一个娇软的小姑娘,也是好事。
起码那个浑身戾气的男人,能够有个牵制的对象。
从餐厅出来之后两人穿过马路往酒店去,斐然开口对着走在自己前面的男人提醒。
“温黎小姐刚才随着靳乐微小姐去科大了。”
所以您这会儿去酒店,是见不到人的,人家可不跟您似的,时时刻刻都把人给放在心上。
捡了机会温黎小姐可是毫不犹豫的就能把人给踹了。
“去科大了。”傅禹修停下步子。
“是的。”斐然点头。
男人站在原地了看了眼对面的酒店,总归还是别跟的太急了,那小东西真的生气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让鹿闵跟着她。”
“是。”斐然颔首。
傅禹修站在原地想了会儿,修长的手指轻轻的婆娑了一下衣角的纹路。
“去南家。”
斐然过去将车门拉开,护着男人上了车子。
……
温黎随着靳乐微回了一趟梧桐镇,靳家的老院子就在梧桐镇上,早些年这里开发旅游小镇的时候也被保留下来了。
靳芫华死去之后靳乐微也搬出了梧桐镇,在宁洲安了家,但是寒暑假的时候她都会选择回到这个闹中取静的小镇上住一段时间。
这里的小桥流水对于靳乐微来说是童年的记忆,而于温黎来说也是难以磨灭的记忆。
靳芫华当年带着她背着小竹篓走遍爬遍了这附近所有的山头寻找草药,既能识百草也能游历山水。
也是那几年的时间,除去了温黎心中原本的戾气愤概,那个男人用自己的一言一行告诉了温黎,这山水间蕴含的道理,让她时至今日都还记忆犹新。
两人在梧桐镇上待了一段时间回了科大,回到办公室里,靳乐微从柜子里的取了一个盒子出来递过去。
“这本书我到现在都看不懂是什么道理,比起我这个女儿,你和父亲待在一起的时间要更加长一些,或许你还能够看得懂这里面的东西。”靳乐微打开盒子,将里面手写的一本笔记本递给他。
这是靳芫华的遗物里整理出来的,也是他用了很多年的笔记本。
“这个给了我,那你呢?”温黎看着她。
靳乐微笑了笑,“你是父亲最疼爱的弟子,也是唯一一个弟子,我想这本书放在你手上,他会比给我更加高兴。”
靳芫华早些年受过佛道洗礼,整个人身上都有种超然勿外的气质,对于古法传承很是痴迷,所以和在外念书受到外来思想侵袭的靳乐微想法不同。
在她的眼里,传统的东西能够批判继承下来,取其精华用之已经是足够了,能够融入现代医疗所用就是存在的意义。
可是靳芫华却不那么认为,所以他的那些东西靳乐微没能够传承下来,可是那时候整整跟着靳芫华学习三年的温黎,却将父亲的所有都继承的很好。
“他一直都活在我心里,只不过还是那个古怪的老头子,所以这些他记的通篇道理对我来说都是念经。”靳乐微将书塞进温黎手里。
“原本应该早些给你的,但一直等不到合适的时机。”靳乐微有些欲言又止。
温黎翻开书的的扉页,上面写了一行字,字迹劲道流畅,内敛含蓄。
心如大海无边际,广植净莲养身心,自有一双无事手,为做世间慈悲人。
温黎浅笑出声,时隔多年,再看到这样的句子,好像那个喋喋不休的老头子一直都没有离开。
“这话是他一直挂在嘴边的,我怀疑他修了一辈子的佛法,也就只记得这么一句。”靳乐微也笑了。
这话的意思很通俗,人要有慈悲心,莫做恶事,相信善恶到头终有报。
“现在的你,是不是更能够理解这句话?”靳乐微忽然开口。
温黎将本子往后翻了两页,“或许吧。”
从跟在靳芫华身边开始,他时常在温黎耳边说的一句话就是,做人不要做恶事,要怀有一颗慈悲之心、
她知道这是靳芫华在看到她将一个和自己一样高的少年狠狠按在水里呛个半死之后被吓到了。
那三年之所以他没有将温黎送去念书,很大一部分的缘故也是想清除这孩子身上的戾气,让她能够心里向阳。
至今为止温黎都没有和靳芫华说过为什么要伤害那个少年,可那时候十岁的她,是真的起了杀心。
一个五岁的孩子能流浪两年多还能活下来,可想而知是经历过什么,哪怕到了梧桐镇,她身上的戾气也完全没有收敛,也是因为这个,靳芫华才将她留在身边教养。
“父亲说过,比起他来说,你身上的悟性要更大,他带你参悟佛道的时候你也比他更透彻。”靳乐微看着她。
温黎轻笑,正二八经从生死边缘徘徊过的人,自然要比很多人都看得透彻。
这世间,哪里能有绝对的善恶之分。
“慕家的事情我也多少了解了一些,其中牵扯到的关联我也不想多问,但是我相信你是遵从本心去做的。”
靳乐微不是傻子,慕家办了两场葬礼,死了两个人,李萌洛疯了,慕暖希入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