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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的成就足以让人瞩目时,学历之类的短板自然会被人忽略。
中年儒生明显对经义、注释一类的不在意,随手买了一本《隋唐演义》,走到书屋一角,倚着栏杆翻看起来。
故事从开皇年间讲起,少年晋王杨广统兵破陈,生擒陈叔宝,继而威望大涨,甚至威胁到太子杨勇的位置,偏偏独孤皇后宠爱杨广,而隋文帝惧内,致使兄弟间剑拔弩张。
杨广买通隋文帝的妃子,设计陷害杨勇,致使其失去太子之位。
杨广登基,高句丽屡屡犯边,欲征高句丽,粮草的运转就成了大问题。北方是没有这么多粮食的,需要从南方运输,而其中的消耗与时间则成了头疼的问题。
杨广的战略眼光并不差,派出麻叔谋督造运河,故此征集百万民夫开凿运河,一时间天下劳役使用过分,而那些从汉代便传承下来的世家不甘寂寞,上蹿下跳的搅事,弄得麻叔谋被传生食小儿心,声名狼藉。
而“十八子,得天下”的异梦,让杨广疑心大起,借机杀了大臣李浑,而唐国公李渊因为与杨广是姑表亲关系,得以脱险,自请去太原镇守。
笔锋一转,到山东济南府,一个贩私盐的浑人从牢里归家,因力大被尤俊达结识,得以善待阿娘,在梦中得仙人授了三十六路板斧,偏偏在练斧时被尤俊达打断,从此只记得三斧……
中年儒生的唇角扬起笑意。
好你个程咬金,一惯的撒泼耍赖,极尽无赖之事,让你看看这书,臊也不臊?
“为甚王氏书屋会门可罗雀?为甚三味书屋门庭若市?”王川的脸用乌云压城城欲摧来形容再贴切不过,眼看三味书屋的原料顶多撑三个月,甚至他还出手断了三味书屋书稿的来路,为甚眼睛一眨,老母鸡变鸭?
掌柜的默不作声地递上一张小广告。
王川眼睛瞪得老大。
谁谁的供稿王川不在意,但是,一文的纸价,还有活路吗?
王川的猜测,这是三味书屋在赔本赚吆喝,可这是在搅乱纸业的市场!
最根本的问题在于,纸张的价格如此便宜,世家还凭甚让那些寒门士子依附?
“山东那几家都旗帜鲜明的署文支持三味书屋,那些士子因此得以放下矜持,仅半日时间,被三味书屋征用书稿的文章已经上百,当场点钱。”
“蓝田县子公开声明,《三字经》只有三味书屋得到他的授权,虽然这对额们没有甚直接影响,毕竟唐律上也没有相关规定,但终究让额们有些被动。”
掌柜的话很逆耳,但王川不得不听。
“一念之差,一念之差啊!”王川在咆哮,一脚把案几踹翻,一口三十年陈酿的老血喷涌而出,瞬间将月白的衣袍染红。
午门外,三三两两的朝臣分别聚成小圈子,相互在闲话。
离朝会正式开始还有点时间,英国公李勣正在摆龙门阵。
李勣,原名徐世勣,字茂功,李是皇帝的赐姓,可见其在皇帝心中的地位。更重要的是,李密败走后,瓦岗的十万旧部就掌控在他手中,他实际的地位要远超其他国公。
“话说程咬金只有那三板斧,掏耳朵、剔牙齿、挖鼻孔,三招一过,程咬金没了招数,只得大叫‘来将且住!额没吃早饭,待额吃饱再战!’”
尉迟恭笑得恶形恶色“茂功当真把程咬金这匹夫的无耻劲形容得淋漓尽致!”
听得正起劲的程咬金勃然大怒“胡说八道,额是那样的人吗?再说,额是用马槊,不用斧子!”
“要不额打一柄斧子送你?”尉迟恭乜着眼嘲笑。
乒乒乓乓,朝会上双多了两个乌眼青。
李世民处理完政务,眼睛朝下一扫,顿时知道这俩老货又干了一仗,头痛地抚额。
“说说,你俩又咋咧?一天天的不省心。”
“陛下,额们笨嘴拙舌的,说不清楚,还是让李勣说好了。”尉迟恭怕了程咬金的胡搅蛮缠,直接把问题推给李勣。
至少,身为第三方的李勣,不会偏袒谁,哪怕程咬金是他在瓦岗时的兄弟。
李勣口舌便给,三言两语将事情复述了一遍,满大殿都是呵呵大笑声,一个个捂着肚子“准,太准了,程咬金便是这德行!”
“茂功怎地想到编排知节?”李世民好奇地询问。
李勣从衣摆处取出一本书,躬身递给殿前的力士“这真不是臣在编排,完全是这蓝田县子著的《隋唐演义》太有意思咧。程咬金那损样,在书里活灵活现,对杨广的得失评价亦颇为中肯,不掩饰隋炀帝的过,亦不抹杀他的功,不是直接将一顶昏君的帽子戴上去完事咧。”
李世民翻开看了几页,不由拍案叫绝“朕就奇怪,当年他为甚要做许多让人无法理解的事!茂功,这书朕就不还你咧。”
后宫,杨妃处,忧郁的女人看着墙角那枝待放的桂花,眼角隐隐湿润。
当年的父皇最爱桂花,不知在九泉之下,是否也有桂花绽放?
一杯闷倒驴洒在地上,杨妃却一言不发。
不能说,犯忌讳,为了恪儿、愔儿,一定不能说,哪怕有泪也要咽肚子里。
“爱妃又在祭奠岳父?”李世民踱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