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兰兵只怕也是明白这一点,才没有主动进攻,妄图将他们的力气拖干净,再行攻击,这样也能事半功倍。
毕竟,乌兰兵也有些忌惮于他麾下的亲卫。
虽然只五百,但每个人都是百里挑一的人中龙凤。
若是此刻硬拼,就算仗着人数多胜了,也会损失惨重。
正这时,沈墨川疾步走过来:“爷,派回去报信的亲卫已经离开这么久,照理说,丰城军营那边早就该收到,带兵过来增援了,可,到现在还没到,只怕是路上出了问题。”
元谨这才收起观察地形的目光,扬起眸,看看天,面无表情:
“昨晚后半夜下了一场暴雨,来建阳关的路都是山路,怕是被雨水冲毁了路,军营的救援兵就算来了,估计也被困在了路上。”
沈墨川倒吸口气:“那怎么办,若是道路毁了,一时半会儿也修不好,我们也没法靠救援队了。”
元谨没说话,只又抬头,细细端详起天色,静静:
“既然不能靠救援,那就靠自己。”
“可我们只有五百人,峡谷外面的乌兰兵有一万……硬拼也只是以卵击石。”
元谨坐在岩石上,开始慢慢磨利自己的随身刀尖:
“看这天色,这两天晚上一定又会下暴雨。到时,就是我们的机会。”
沈墨川明白了世子爷的意思,是想借天气来与守在峡谷外的乌兰兵拼一把。
到时,凭着风雨雾气的障碍,乌兰兵的实力也会减弱。
只听世子爷再次开口:“吩咐下去,提前先做好防雨防风准备,等机会来了,伺机而动。”
沈墨川立刻拱拳:“是!”
…
夜色。一点点加深。
不自觉,又是一天已过去。
元谨去看了下队伍,虽然自己的亲卫都是优秀的将士,不管是体力还是耐性,都超过一般人,但也架不住三四日没吃没喝,只幸好昨天晚上下了一场雨,将士们喝了点雨水。
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
看来,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最迟今晚,必须得冲出去。
否则再过两日,等将士们体力彻底耗竭,想冲出去都难了。
今天,是最后的机会。
再一转身,元谨看见几个士兵刺破了手指,扯下浅色衣料当纸,用指头血在写着给家人的遗书。
这样的场景,他出入战场多年,早就看习惯了。
每逢有生死难料、九死一生的恶战前夕,将士们多半都会写下遗书,然后扎在衣裳最里面。
万一死在战场上,尸体送还家乡,家里人还有机会看到遗书。
他却从来没像将士们一样,在战前写遗书。
没什么好写的。
昔日,他一向觉得,这世界上,似乎没有什么牵挂的人。
唯一的亲人,就是父亲梁王,但父王有着高高在上的地位,就算他这个儿子死了,也还有老二、老三和两个女儿,最多只是伤心一场。
所以,他觉得,没什么写遗书的必要。
可今天,此刻,他看着正在用指血书写遗书的几个将士,却眼睫一闪,戛然止步。
一旁跟着元谨视察的沈墨川见世子爷凝视着那几人的动作,心里一动,顿时猜到了几分主人的心思。
到底跟了世子爷这么些年。
世子爷脚步一转,是想去东边,还是去西边,他还是能知道一二的。
“世子爷……您是不是挂念着温大夫和小团子?”沈墨川低声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