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碧澄明亮清澈的眸子盯着父亲:“父王,澄儿不怨,只要能在爹娘跟前,每日与爹娘面对面,泼天的荣华富贵都不算什么。”
“可皇陵那边环境孤冷,生活单调,想吃点好吃的,穿点好看的,都难,也不能随便出去,便是伺候的下人,都少了。父王想着你如花年龄却要过着这样形如枯槁的日子,就心痛难安。”元廷焕越想越是心疼,“都是父王没用,没给你与你母妃带来好日子,反而误了你。”
今后,澄儿的终身大事,只怕也会跟着受影响。
澄儿本来已经定下了亲事,对方是定北侯。
这定北侯年纪虽轻,家世却不可小觑,祖上是跟随先帝爷定江山的元老肱骨之臣,大晋立国后被册封为郡王。
其父后来袭爵成了郡王,母亲则是先帝爷的中宫皇后的亲妹妹,娘家人才高官亦是满门。
可女儿若成了放逐去皇陵守墓的罪王之女,那定北小侯爷还敢迎娶进门吗?
元碧澄却还是笑盈盈:“父王,便是原先在王府和皇宫里,澄儿也不是想出去就能出去,这日子早就习惯了。如今去皇陵,不过是换了个地方而已。还有,澄儿与母妃生活本来就一向简单,不喜奢侈华贵,便是吃穿用得清淡简素点儿,也不怕。母妃教过澄儿,咱们虽然出自大晋皇室,但其实与普通百姓也没什么两样,一辈子吃的饭,穿的衣服,用的东西,都是固定的。所以,澄儿也从不追求那些所谓的富贵。”
元廷焕料不到女儿这般懂事,眼圈都红了:“可你随父王母妃一起过去,以后长居皇陵,连婚事只怕都会有影响……”
说起女儿婚事,于氏也未免有些担心了,望一眼女儿。
也是。
如今吴王府沦落至此,那定北侯会不会为了明哲保身,与女儿断了婚事?
元碧澄一挑眉:“这个就更不用担心了。那猴子若是因为这件事瞧不起我,那就表示他也不是个足够能托付终身的人!那就算他不说,我也得迟早踹了他!”
于氏噗呲一笑:“什么猴子?人家是侯爷,不是猴子。又在瞎说!”
澄儿总是唤那定北侯是猴子。
好歹也是订了婚的小夫妻。
哪有这样埋汰自己未来相公的?
元碧澄看见元廷焕也微微勾起唇,似乎被自己逗笑了,心情似乎也好多了,便也吁了口气,主动夹了一块红烧肉:“父王,要不澄儿先给你尝尝,真的很好吃诶~”
说着便将肉放进嘴里,夸张地嚼了两下,赞叹:“哇,真的好好吃,比起咱们吴王府原先的厨子做得还要好……父王你真的不打算试试?”
元廷焕见女儿这般逗自己吃饭,便也终于收拾了一下心情,拿起筷子,夹起一小口米饭。
元碧澄见父亲还是没什么食欲,更是香喷喷地吃起筷子上的红烧肉,就跟大人引诱小孩子吃饭一样:“父王,别光吃饭,多吃点菜啊……”
元廷焕宠溺地摇头,与妻子对视一眼,夹起面前的青菜,刚欲送入嘴里,却看见元碧澄手里筷子伴随着剩下的红烧肉一同掉在了地上,然后元碧澄便捂着肚子,弯了身子。
他与于氏双双一惊:“澄儿,怎么了?”
“父王,母妃,澄儿肚子疼……好难受。”元碧澄脸色苍白,似是疼痛难忍,说着,竟是还呕出一小口血,是乌黑的。
元廷焕一震,看向那块掉落在地上的红烧肉,再看一眼托盘上的饭菜,猜到几分什么,而后,立刻对着门口暴怒地喊起来:
“来人!快传大夫来!”
……
元碧澄在驿馆中毒的事情是第二天的午后,传到尚食局的。
温瑶在整理药库时,青橘跑来跟她说的。
青橘是在外头当差时听说的。
知道温瑶与益阳郡主关系不浅,当下就马上刚回来,跟她说了。
温瑶听着,手里的录药册都差点没拿稳:“那益阳郡主现在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