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瑶生怕被宫人瞧见,下意识避开,又赶紧绕开话题:“对了,皇上今天叫你来是做什么?商谈朝务?”
元谨眸中笑意稍顿,却并没隐瞒,摇头:“不是。”
“那皇上找你做什么?”
“皇上将京城的兵权给了我。”顿了顿,元谨凝视他。
温瑶一诧。
她虽然不怎么过问他摄政的事,却也很清楚,京城兵权除了京城兵将,还有皇帝的禁卫军心腹,一直掌握在乾宁帝自己手上,这是帝王的最后一道防身符,就算让他摄政,这个兵权却是不可能给他的,如今居然给了他……?
京城兵权如今被他捏在手里,他就相当于成了没名有实的帝王了。
再没人可以控管得了他了。
元谨淡淡:“皇上说,知道自己天年不久了,估计也就这段日子的事了。生怕一旦宾天,朝野动乱,太子年纪太小,会无力镇压或者被有心之人利用,所以才释京城兵权给我,万一到时有什么动乱,也能及时解决。”
温瑶问:“皇上也不担心么……”
这是一步险棋。
多少朝代生了内乱,都是因为京城中心的兵权被人窃取引发而来。
乾宁帝就不怕这侄子生了异心?谋朝篡位?
“他自然担心,”元谨浅浅勾起唇,眸色闪烁,“不过比起对我的担心,他更担心自己离世后,大晋的元氏江山不保,两权相利取其重,两权相害取其轻,比较起来,他宁可赌一把,先靠着我来保住自己这一脉的盛世皇朝。”
温瑶沉默了会,还要说话,他却仿佛明白她想说什么,薄唇泛起笑意涟漪:“不用担心我。”
她明白他的意思,既然这是他身为元氏子孙的职责,那就是不能推却的。
只是祸福从来都是相倚的。
他现如今权势更加逼人,如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享了一时风光,就怕之后会遭来祸事。
但明天的事谁又知道?
她也相信依他的能耐,自会躲过险阻。
*
接下来的日子,温瑶继续留在寝殿这边照料乾宁帝。
而通过青橘那边偶尔听回来的关于朝上议论的描述,她也知道,元谨自打被乾宁帝释了中央兵权,已是独揽大权,后来更是吸收了齐王、吴王甚至其父亲梁王留下来的权力,阖京已无人能赶超。
现在的平邑王,不仅仅只是摄政王,更已经是主政王,风头一时无两。
与此同时,边境的寒族叛乱,前后缠绵几个月还没消停。
元谨干脆带了兵亲自去镇压。
这算是元谨的老本行工作,温瑶倒也不担心。
只是元谨离京去镇压寒族的第五日,却发生了一件事。
这日午后,温瑶听展钰那边来传,说皇上午睡醒了,拿了午后要喝的汤药进了主殿。
还没踏进去,便在隔断外听见一把浑厚的声音隐约传出来,听上去像是蒋太傅的声音。
“……皇上,不是老臣挑拨离间。只京城兵权太重要,怎可轻易交托于旁人,平邑王本已就大权在握,近来得了兵权更是权倾朝野,满朝文武无人不敢不听从他的,继续下去,只怕他们只知平邑王而不知皇上了,只怕会引起诸多忧患啊!”
温瑶步一驻,屏住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