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假意嗔怪道“既然我是个公子,姑娘怎的紧紧搂抱着我不放呢?未免坏了姑娘的清誉。姑娘要扮谁呀,我定教会你扮的一模一样,便连他本人都难辨真假。”说完“咯咯”地笑了起来。
原来,玉儿乔装打扮的技术都是黑无垢教会的。混沌教中平日里便以戴着人皮面具示人为荣,蔚然成风,故此技尤为高明。玉儿聪慧,不过跟了黑无垢半个月,便已经学会了一手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乔装绝活。
椒敏却不敢放肆,一者此处离桃花峪太近,而桃花峪的清规戒律太多;一者已经认玉儿做了师叔,长辈面前自然得毕恭毕敬。待玉儿笑过了方道“师叔如若无事,我们便去桃花峪吧,不太远了。”便扶玉儿站了起来。
玉儿尚未站稳,一团白影跳上了她的肩膀,正是灵狐玉兔。玉儿抱住它,忍不住亲热了一番。玉兔便狐媚地赖在玉儿身上,再也不肯下来。
猞猁已经醒来,恢复了正常模样,乖乖巧巧地在前领路,哪里还有一丝煞气!它原是峪中的灵兽,前几日玉面神尼偷进峪时受了惊吓,今日一早跑了出来,却拦住了玉儿,咬伤了玉兔。它心知犯了大错,便温顺得像一只乖猫,再不敢抖机灵劲儿。
猞猁领的是一条捷径,左行右拐了几次,趟过一条清澈见底、游鱼历历的溪流,又穿行在极为狭窄的一道峡谷间,忽然开朗了,一座望不到头的山谷呈现在眼前。山谷中既有翠竹苍松,也有海棠香桂,最多的却是桃树,密密麻麻,延伸到远方。
又行了数里,前方清一色的全是桃林,密密匝匝,少说亦有上千亩之多。
椒敏回头望了一眼玉儿,脸上的表情显得很是寡淡地道“就到了,尊主在桃林别居等你。”
玉儿暗忖道“果然是道家大弟子,回到道府显得更加清心寡欲了。如果晓霜尊主亦是如此,岂不无趣?”心中本来十分欢喜的,小人儿已经在泉旁载歌载舞,便故意装出道者的气质来,显得极是清高。
那猞猁在桃林中走了不久,立在道旁嘶鸣。
椒敏回头告诉玉儿道“前去一里便是晓霜尊主平日里常住的‘其华别居’,猞猁犯下大错,不敢面见尊主,故不肯再往前去。”
玉儿沉吟了一会儿方道“其华别居?‘取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意,却没有其他更贴切其意的名字了。”
见椒敏正抚摸着猞猁的头,猞猁侧快乐地甩着尾巴,便也要上前抚摸一番,以示亲热。才有这个想法,怀中的灵狐生气地叫了几声,斜着眼睛觑着玉儿。一开始玉儿不知灵狐是何用意,待灵狐又觑着猞猁生气地叫了几声方醒悟过来它这是吃醋哩,倒是一副敢爱敢恨的真性情!
椒敏恋恋不舍地道“好了,你回去吧!再不许犯错。”猞猁点了点头,猛地跃起来,消失在桃林之中。
又走了百十来丈,隐约传来琴音。起初清幽如涧,渐渐高亢激昂了起来,直至如江海翻腾,慷慨高歌,最后归于寂静与空灵。
玉儿听得呆了,猛然惊醒,已到桃林深处,一幢吊脚木屋出现在眼前。木屋建在水池之上,屋旁一架水车“咿呀呀”转动着,浅吟低唱;水面上飘着荷叶,开着莲花;几只仙鹤站在岸边,梳理着羽毛,忽儿就飞上了天。一座竹桥通向木屋,一群蝴蝶在竹桥上空追逐,色彩缤纷。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阿妹到了,愚姊不及远迎,还望饶恕。”
门“呀”地一声开了,晓霜尊主立在门首。
此时,她已经换了一套衣装,白衣上套了一件紫衫,更显得仙风道骨,气质不凡。
玉儿不敢将心中的激动全都表露出来,淡淡地答道“叨扰晓霜姊姊了。这般仙境,原也只有姊姊住得,妹妹来此,少不得要玷污圣地。”
晓霜声音响亮地道“连玉兔也自告奋勇要去迎接妹妹,妹妹原来迟早也是这里的人。妹妹来不得,谁还来得?”面纱里的表情想必是丰富的,因为声音里充满了感情。
却听白狐“咯咯”地叫,跃入晓霜尊主的怀中,一副不胜娇羞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