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华脑海里浮现出那个爱抚爰媛公主的苏将军来,眼前的苏将军显然已经没有原来的年轻潇洒与意气风发,但像熊一样壮实,如山一般沉稳。
“只要我姊姊的伤差不多痊愈,我就跟苏将军走!”说罢,出了帐篷。
“慢,”苏邕低声喊道“让我送你,以防不测。”跟着钻出帐篷。
外面十分寒冷,椒华不由得打了个冷战。苏邕走在旁边,挡住了风。椒华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两人都默不作声。天空中只有3、5颗星星,闪着淡淡的光。月亮还在云层中,不知道甚么时候会出来。
这样与男子走在一起,椒华是头一次。椒华真希望月亮露出脸庞,用含情脉脉的光芒给她一些幸福的遐想。她摇摇头,觉得自己不可理喻。事情危急,生死在一线间,她竟然还有如此荒唐的想法!
椒华正自怨自艾,已经到了爰戎王子的帐篷外。“到了。谢谢将军送我。我进去瞧来,姊姊如果可以移动,我收拾好了便喊将军进来。将军一个人须加倍小心些。”她啰唣道,扭头进了帐篷。
所幸“椒敏”身子不再冰冷,反而热气腾腾。
她依然在沉睡,但显然度过了最为凶险的时刻。
椒华喝令婆子停止烧火,将“椒敏”从大鬲里抱了出来。
椒敏的衣裳已经破烂成了一堆破布,婆子取来了一件爰戎的崭新锦袍。王子还年幼,袍子的大小刚好合适。她们将穿着袍子的“椒敏”卷入羊毛毯中,用布带绑好。“椒敏”开始还胡乱挣扎了几下,后来就任她们摆布。
椒华很快将随身的东西拾掇好,特别记得带上药囊。宝剑苏邕早就命军士送了过来。“椒敏”用的是“我将剑”,亦即历史上有名的“含光宝剑”,乃玄女宗首徒所用之剑;她自己用的乃二等“鸿雁剑”。她将“我将剑”背在背上,将“鸿雁剑”挎在腰间,感觉自己又是一名神气的玄女宗弟子。
婆子已经唤苏邕将军进帐。
苏将军像提起一个婴儿般将椒敏放到背上。
婆子用布带将椒敏绑好,又牢靠又舒适。
“我叫牙婆子。”婆子道,朝椒华挥手。
椒华已经紧跟在苏将军的身后出了帐篷,踏入无边的夜色中。
“睡在苏将军的背上肯定非常温暖。”椒华心道,幽幽的目光望向了远方。
苏邕背着“椒敏”,领着椒华连夜逃离羌营,毫无阻碍出了羌族士兵设置的防线。
椒华紧绷的心弦终于松弛下来。
苏邕背着椒敏,一点儿也不感到吃力。他熟悉每一个岗哨所在的位置,能叫出几乎所有军士的名字,甚至他们的诨名。
一路畅通无阻。
椒华心生感动。她想象这么一个久经沙场的战将,是怎么去用十分的温柔关爱他的妻子的。在遇到他的短短10多个时辰里,她似乎触摸到了他的柔情与细致。现下,他大踏步地走在前面,坦然地担当责任。他经常停下来等待,朝她投来关心的目光。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瞥,却让她感到温暖与安全。记得“椒敏”从不等她,稍微慢了一点,便用严厉的语气、犀利的目光给予警示。也有与她关系亲密的姊妹,但她们从没有让她感动。现在,她感动了。她眼前浮现出爰媛的面庞,耳畔响起她快乐的笑声。她因此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