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天色愈昏,三人原路折回魏老夫子家,襄萍微感疲怠,便笃笃一头扎进屋内,屋外,苏青凑近林希跟前,抻起袖角,不言苟笑,道:“我有话要问!”
林希心中微微一怔,疲态之意刹散,想是她问潜入清风教之事,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便一道跟去。
那颗偌大的榕树下,二人面无神色着凝目着,任由一抹又一抹晚风拂来,半晌,苏青开口道:“你不需要给我个解释吗?”
“我!”林希像极了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微微埋头,两眸垂着地,低声道。
“你瞒我瞒得好苦!”苏青依旧紧凝着他,眸色极为冷厉,道。
“对不住!”林希依旧埋头,道“我!”
苏青命令他抬起头,道:“其实我已猜出七八分来,只是从你口中讲出,我还是感到震惊。”
“说罢,你都查出甚来!”林希抬头凝目不语,苏青凝了一眼暗夜,续道。
林希摇了摇头未应话,确实在清风教还未查出甚来。
遂,二人又默言相凝,林希打破微妙气氛,道:“你!”欲言又止,苏青心中确有震愤,也有一丝庆幸。
“你们是不是准备过几日要对黎城下手?”
“你如何得知?”苏青抬眸凝着他,道。
林希道:“那日我不小心偷听到的!”
苏青冷笑道:“对哦,我忘了你还是个暗探!”
二人相互对峙,又半晌默不作声,夜风再次袭来,林希拉起苏青的手,柔道:“收手吧!”
苏青狠狠甩开,冷笑一声,道“信不信我现在杀了你!”遂,抽出两条红绸带。
当然不信,这些时日与苏青相处,林希心知她并非真的滥杀、不辨善恶是非之人,以往在外的形象,不过是清风教的傀儡。
这才是她原本的样貌,温婉如水,倔强似霜,遂,林希缓缓紧闭双眸,仿佛视死如归,苏青抻开红绸带将他拉至身前,双眸冷凝着他。
晚风一阵又一阵拂面而来,四周静得如那夜色暗静,默然半晌,未有任何动静,苏青收回红绸带,遂,林希也缓缓睁开眼眸。
渐渐,苏青那似荷的两眸越深越暗,凝着那颗榕树,幽道:“十岁那年,福清县闹瘟疫,百姓民不聊生,米物横涨,县衙更是将朝廷赈灾粮食银两私吞已有,穷苦人家纷纷只有逃至福州府,我爹娘原本患有旧疾,在逃福州路上,爹娘为了我和弟弟不被饿着肚子,将仅剩一小口口粮分给我与弟弟吃!”
苏青一头忆进那段沉痛往事,眸眶也开始泛红,仿如那白鸽悲鸣,续道:“最后爹娘活活饿死途中,我拖着爹娘尸体与小弟到了福州,第一件事便在街上卖身葬二老,好让爹娘安息,这时一位穿着黑袍男子来到我面前说他愿意安葬爹娘并让我跟他走,起初我十分惊恐,毕竟那时我不过十岁,但我还是选择同他走。”
那黑袍男子正是白护法,那也就是说她是被白护法所救,也是白护法给她爹娘安葬。
“然后呢?”林希凝着她那奄眸轻问道。
“他将我与弟弟带到一个山上,安葬好爹娘后,我为了报答于他,顺理成章的成了他娘子,而后,他又吩咐人教我学习医术武功等,我原以为他是真心为我好,心下也甚是感激,谁知他尽借我的医术欺蒙百姓,索取不义钱财,原本我不同意,他尽向我施以毒手…两年,仅仅两年,经过他们不断洗礼,我渐渐也迷失在蒙害百姓,钱财带来的快乐!”
顿了顿,又道“或许是报应罢,弟弟在八岁那年不慎走失,至今下落不明!”
这道尘封旧事仿如伤疤一层一层由内而外慢慢撕开,林希欲安慰她,却不知从何开口,一把抱住,细道:“对不住,我不知道你!”
苏青鼻头抽噎一下,静静头俯在他左臂,默默抽泣。
林希忽想到了甚,一闪而过。
前些时日与柳倾叶在后山发现的尸骨便是八岁男童,那孩童头部重创裂开,只是那时夜色极暗,加上尸骨风干老化,看不出甚来,初步认定被人下毒打伤所致,而苏青走失的弟弟年纪与那后山尸骨年纪一致。
“这!”
苏青淌漾在林希坚实臂膀上悠然安心,她也是第一次这么用情的淌在男子的臂上,尽管迟了些年,但此时此刻她无比享受着他那如秋阳柔暖。
林希口突打结,他不知要不要将那件事告知于她,不知她可否承受得住,道:“冒味问一下,你弟弟是在哪儿走丢?”
苏青道:“黎城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