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楚绎心之外,赫连乐从未与人同席而食过,就连他的母亲也未曾与他在一起用过一顿饭,他每日的饭菜都是由下人精心准备好,母亲对他极为严格,她说甜、辣之味容易上瘾,叫他忌食,他便从未碰过,吃饭对于他来说,不过是果腹而已。
可这顿饭却让他尝到了他未曾尝到过的滋味,看着面前三个人互相为对方夹菜时的样子,赫连乐有些恍惚,原来这就是家的概念,原来,他也从未真正拥有过一个家。
离盼吃的脸上都粘满米粒,楚绎心笑着将一颗粘到他鼻尖上的米取下来,叮嘱道“你慢点吃,小心噎到!”
“乐儿,慢点吃,小心噎到!”
这句话突然犹如一根细针钻道了赫连乐的脑海里,一幅与此时此景十分相似的画面在他脑里一闪而逝,赫连乐捂住额头,觉得额角疼痛欲裂,又是那个声音……与母亲并不相同的声音,那个人到底是谁!
楚绎心发现了赫连乐的反常,她担忧地朝他看来,发现他此时脸色极为难看,像是镀上了一层黄纸,“你怎么了?不舒服么?”
赫连乐轻轻摆了摆手,坐在椅子上自行调整了一阵,才抬起头道“我无事。”
赫连乐的脸色虽有些缓解,可楚绎心还是放心不下,想他刚刚在寒风里站了一下午,定然是受了风寒,便起身道“我再去庖屋给你熬些姜汤!”说罢便转身朝门外走去。
“不必。”赫连乐忙伸手去拉她,却没料到竟直接将她的手拉住,两人一站一座四目相对了片刻,这才发现互相握住对方的手,两只手瞬间犹如着了火般地急忙松了开来。
“咳咳。”赫连乐觉着喉咙有点发痒,端起桌子上的一本水便饮了下去。
“赫连哥哥,那杯子是我姐姐的!”
离盼这阻拦的话显然比赫连乐的动作慢了半拍,赫连乐听了这话,含在口里的水急急地涌进喉咙,呛得他剧烈地咳嗽起来。
不止赫连乐觉得有些窘迫,楚绎心此刻的脸也臊得如天边的晚霞,她眨着乌溜溜的眼睛嗔了一眼离盼,立刻转身逃出了房门。
离盼满脸委屈地看向离老太太,指着桌子上的水杯嘀咕道“我没说错啊,那就是姐姐的,她干吗不高兴。”
离老太太只是摸了摸离盼的头,柔声道“快吃吧。”
但谁也没有看见,此刻离老太太的目光中却满是担忧,她的目光落在了面前的赫连乐身上,她活了这么多年,见过很多青年才俊,面前这个男子,无论家世样貌,都可以称得上人中翘楚,只是,也正因为如此,他与绎心之间便会是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以绎心的性子,绝不会答应给人做妾,可她如今的身份,怎能嫁进侯府……离老太太幽幽地叹了口气,除非他们离家还是当年的离家,他的儿子没有获罪,那样她就能成为楚绎心最坚实的后盾,为她准备十里红妆,将她风光大嫁,可这又如何可能……
离老太太将眉心锁成了一个结,情之一字,最是叫人痴苦,她不忍心见绎心伤心,可又如何阻拦得了她的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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