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什么时候出现?我竟然被人走到面前,开口说话了才有所发现?
游毕方惊讶地心头剧震,脸上却毫无所觉,就像等候老友多时的主人家,起身、单手打了个揖礼。
“末学后进游毕方,见过前辈!牛背山真个是洞天福地,无忧子前辈道业清净,天性恬淡,竟然臻至天人合一之境,高山仰止,可望不可及!”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游毕方迅速摆正态度,反倒让无忧子发作不起来,只能暂时作罢。
宽袍大袖里,无忧子按“五珠林法”掐算来龙去脉,左手拇指在食中无名指上,依九宫和翻飞,摸到一丝脉络,心里就有数了!
只是,游毕方自称后学末进,一口一个前辈称呼自己,无形之中就把自己抬高位置,双方交涉稍微不顺遂,自己就会落得以大欺小的境地,十分的不妙,自然不肯就范。
“你我都是入山修道之辈!不过是闻道有先后,贫道何德何能,能得一前辈之称,不如我们平辈相交,唤一声道友,反而实在得很!”
游毕方态度坚定地多,却还是顺杆往上爬:“长者有命,小子不敢不从!”
说完,游毕方双手结子午印,又重新正式见过,口称对方“道友!”。
“红尘纷纷扰扰,凡俗性情繁杂易变,不是我等修道士久居之地!我观道友周身清气萦绕,气息如水绵绵泊泊,实在是得了动静之机,阴阳之理,乃方外道德之士,为何踏入红尘俗世,无端惹上世间的是是非非?”
这话好巧不巧,正好说中无忧子心事,他神色不动,坦然笑道:“贫道出身旁门源流,学的是洞天福地之道,证得是地仙道果,只因道业奠基时,借助红尘俗世之力,欠下好大一份人情,于道业精进有些妨碍!不得不来,不敢不来!”
游毕方立即明白过来:“原来如此!地仙道果?那岂不是上古五庄观道统!也不知道道友得了哪位源流?清风真人?又或是明月多嘴了!你瞧我这张嘴,就是管不住!”
游毕方作势欲打脸,立即被无忧子伸手拦阻,他趁机放下手,扯过其它话头,稍稍遮掩过去。
“道友所来为何,我已明了!全因有人拿我做梯,翻过墙头脱困出去,就把这烂摊子丢下,我不能不理,只得一肩挑起!好在,倾覆危机已去,名下伙计越多,转寰余地越大,不得已之下,因利益攸关,难免与旁人有些口角龃龉!”
无忧子立即明白过来,转头后顾,刚好看见大掌柜亲率家丁赶来,轻轻摆了摆手。
四海商会的人立即恭敬地退开,一言不发地全部散开,分头没入大街小巷里。
无忧子转过头来,看着对面的年轻人,估摸着年岁不过二八,朝气蓬勃,犹如晨起得朝阳,再想想自己的现状,心里就有点不痛快了。
“这家伙能洞悉本道人气象究竟,怎么可能是后学末进?肯定是老黄瓜刷绿漆,装嫩!”
想到这里,无忧子有心想探探对面年轻人的根底,以便日后决策作为参照。
“玄门有斩三尸法,旁门也有降三尸伏六虫,制鬼御神秘箓!不过,据我所知,唯有七十二左道之高士,继承上古道统源流,知三尸真名,识九虫性情,断其害,得其利!”
说完,无忧子盯着对面的年轻人,游毕方故作心事被说中地低下头,随即扭过头去。
“道友闲话左道源流,与我有什么相干?莫非,道友疑我道业根基?”
说到这里,游毕方右手挥袖,轻轻一扫,使了个障眼法,就将两人面前八仙桌上,杯盘碗碟统统收进袖子里,一点多余杂声都没有。
江湖上,也有擅长“流云水袖”之人,能轻易做到。这一手“袖里乾坤”,彩戏门里,幻法师但凡手法高明点,也是手到擒来。
可是,游毕方十指连弹,就在桌面上,刻下普通棋盘的纵横线。
就在无忧子疑惑不解时,游毕方凝聚法力,变幻出一枚酒香四溢的棋子,放在了“天元”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