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公孙薇真正在意的,并不是腿上的鞭伤。
她眼前的景象,正在以一种极慢的速度在旋转,这状况不是流血造成的,而是迷药!
比试开始之前,祁晟给的那杯酒里,下了不易察觉的一种迷药。
公孙薇品酒无数,这杯大麦酒里面有一丝违和的味道,她轻抿的时候,便品出来了。她装作若无其事,喝了一口。
这迷药的作用也极其隐晦,不知道的,还以为只是酒醉的状态——大约到乌罗的第三鞭时,这迷药已经开始发挥作用,她看东西都在轻微旋转着;幸得自己平常酒量过人,这点眩晕,倒也还在忍受范围内。
她只是没有想到,自己的姑父为了让乌罗胜利,竟是这样对自己下手。
她余光瞟向祁晟,见他与太后谈笑晏晏,多年来某种亲情之弦在她心中“啪”的一下,彻底断了。
乌罗见她站得摇晃,却还勉力要接她第五鞭,心下那点佩服又起来了,道“好,本公主收回刚才的话,你还是有勇气的!”
她唰的一抖长鞭,说“我想你也躲不开这第五鞭,我轻点就是。”
公孙薇面白如纸,笑道“你大可不必可怜我,我还挺经打的。”
乌罗看了她片刻,也突然笑道“好。”
她朝公孙薇施了一礼,这是西凉勇士比武之前,堂堂正正的施礼。
公孙薇愣了愣,也仿照着她的姿势,向她行了一礼。
乌罗收起鞭子,清喝一声,长鞭再度破空而去,没有回旋、没有卷曲,而是简单而直挺挺的一鞭。
公孙薇也站在原地,不闪也不躲,坦然面对这一鞭——她突然觉得,乌罗也是个不错的女子,敢爱敢恨。
这一鞭若可以换回她的友谊,倒也划算得很。
苏炙夜却不这么想,鞭法如同剑法,最狠厉的一招往往并不华丽,而是快而简洁,直指中心。
“啪”地一下,长鞭抽到了公孙薇的身子,然后软软地垂下地来——简单而直接的一鞭。
场上诸人见这一鞭平平无奇,都暗自为公孙薇松了口气,苏炙夜的手却紧紧握着拳头。
祁慕寒的戾气又缠上了眉宇,目不转睛地盯着公孙薇,他知道这最普通的一鞭,是最狠厉的一鞭。
这一鞭用上了内力。
前面四鞭,饶是力道再强,那也犹如钝尖的弓弩,磨平的锋刃,这最后一鞭平平无奇,却是淬过火的锋刃,磨尖了的箭。
公孙薇站在原地,并没有十分严重的痛感,正疑惑间,五脏六腑突然躁动起来,混乱地挤压在一块,喉头窜起一股血腥味,张口“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这就是内伤,远非之前的皮肉伤可比。此刻的公孙薇,从外到内,剧痛一起发作,眼前漆黑一片,就要倒下去。
四座鸦雀无声,都在盯着她。
公孙薇发着抖,抹去了嘴角一抹鲜血,却没有看向乌罗,而是远远地望向祁慕寒。
她知道,祁慕寒一定在疯狂自责。
祁慕寒不仅在自责,他快要疯了,太阳穴与心脏一起突突跳动,平常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没有一丝残存,眼眸中的墨色又开始在洇散。
公孙薇轻轻向他摇了摇头,再次学着他做口型相信我。
祁慕寒一把按住自己的右臂,强迫自己呼吸稳定下来,片刻,小幅度地朝她点了一下头。
公孙薇转向乌罗,用力压制声音的颤抖“公主殿下,第一局是你赢了。现下开始二局吧。”
乌罗没有料到她还能站得住,甚至克制自己,连一声痛吟都没有,地上斑斑点点的血迹,连她自己看着都触目惊心。
她低声说“好,第二局的规则是什么,你说吧。”
公孙薇眼前一时黑暗,一时清明,景物还在旋转着,勉力集中精神——她的所有计划,都放在第二局,情况还不允许她倒下。
她知道祁慕寒正在看自己,便迅速地瞥了他一眼,手在额头上轻轻抚了一下,状似要眩晕的样子,然后迅速再一瞥台阶下的侍从——
那侍从还捧着方才她喝过一口的酒。
祁慕寒瞬间领悟了过来,眼中闪过一道寒芒。
公孙薇接着对乌罗公主道“第二局,我若能夺得下你手中的长鞭,便算我赢。”
众人皆惊。ni="hu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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