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大理寺天牢。
祁慕寒走下大牢的阶梯,前面带路的是一位上任不久的狱吏,就是上一次公孙镜对祁晟产生怀疑以后,新换上去的包衣副统领。
此刻这名狱吏一边点头哈腰,一边偷眼打量这名翩翩的皇子——这没逃过祁慕寒的眼睛,他斜睨狱吏一眼“本王以前是不是见过你?”
“见过见过,”狱吏殷勤地说,“就是在青玉坊那一晚。”
祁慕寒想起来了,雁江行刺事件的当晚,负责带人搜查青玉坊的,就是这名包衣副统领,如今已经被调职来了看守天牢,也不知算是升职还是降职。
祁慕寒笑了一下,“你那晚倒是挺尽心的!”
狱吏抹了一把汗,幸好那晚他机灵,当场就放了两人,不然这得罪的可就大了。
他又偷眼打量了一下祁慕寒,走到一间狭小的牢房前,掏出钥匙,打开牢房门,弯着腰对祁慕寒说“殿下,犯人就单独关押在这里,您放心审问。小的在外面候着。”
说着,弯腰倒退着走,退到大牢转角处,一溜烟就跑了个没影,这些大人物做事历来神秘,他这种小人物只想混个粮饷,其余的并不八卦。
牢房里传来腥臭的气味,祁慕寒眉毛都没有皱一下,弯腰走进去,淡淡地开口“桑莺莺。”
地面的稻草动了一下,一个干瘪苍白的女子睁开眼睛,身上的囚服破烂肮脏,头发上沾满了稻草,乱成一堆,混沌的眼珠子看了他片刻,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身子。
她脚上的皮肤被勒出血痕,伤口化脓;手上也还戴着镣铐,变形的十指让她看起来像个怪物。
祁慕寒蹲下身来,将手中一碗清水递到她嘴边,桑姐立刻像渴极的动物,整个头都埋进碗里,一阵狂饮之后,还使劲舔着碗里最后一滴水。
祁慕寒一直捧着碗,待她喝完以后,才开口道“抱歉,在公堂上的时候,本王无法与你相认。”
桑姐四肢匍匐着,闻言抬起头看他一眼,痴傻地笑了一下。
祁慕寒心里咯噔一下,问“你还认得我吗?”
桑姐痴怔了片刻,眼珠子迷茫道“韩珏?”
幸好她还认得人,祁慕寒沉默片刻,道“是我。这里现在没有别人,也没有什么殿下,你可否将吴岩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我?尤其是十里河堤那一晚,吴岩将你约过去,还说了些什么?”
一听见“吴岩”这个名字,桑姐的眼神中总算恢复了一丝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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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王府。
祁晟正将手中的一封信放到烛火上,看着它燃烧殆尽,才缓缓说道“竟然还有这种事。”
旁边一名心腹道“这是属下好不容易得到的消息,千真万确。”
说话的这人,就是当日将苏豫从追月宴上救走的人。
祁晟靠在椅子上,沉默良久,追月宴上行刺这件事,他判断即使祁成皇无虞,祁慕寒也活罪难逃,却没想到这荨刺毒居然对他没有效果;祁玉骞赶回江东以后,祁成皇竟然还令祁慕寒接手追月宴一案!
事情的走向完全不如他所预想,此刻他的心腹还给他带来了一个惊天秘密——??商洛习手上握着旧朝卧底的名单。
商洛习的中军一向是他的心头大患,追月宴上,祁成皇同意了公孙薇的请求,将商墨云配予了苏炙夜,最近还将商墨云封为了靖安郡主。
公孙薇、苏炙夜、商洛习……这些人竟统统站在了他的对立面,尤其是公孙薇,他想不到这名乖侄女,竟做出如此惊人之举——这样一来,公孙府与祁慕寒联姻是迟早的事情,而苏炙夜也会迎娶如日中天的商将军之女!
而苏炙夜何许人也?此人正是妥妥的祁慕寒的心腹!
祁晟猛的一握拳头,重重往台上一砸,沉声道“这五个人能不能查出来是谁?”
心腹“商将军将这个秘密藏得极深,这五个人,应当只有商将军一个人知道。”
“难怪他在追月宴上,一力想让自己女儿嫁给祁慕寒!”祁晟想了想,忽然笑道,“他不敢将这名单公布出来,想来这五个人在朝中位高权重!”
心腹“但是这名单必须尽快到手,若三殿下先取得名单,那么……”
祁晟抬手阻止他接下来的话,叉手托起下巴,思索了一阵,道“这件事先放一放,本王自会有计议。今夜祁慕寒那边,有什么动作没有?”
心腹“听说亲自到大牢提审犯人去了。属下担心那名女犯人会供出点什么。”
祁晟冷笑道“怕什么?你以为查得到本王头上来?”
他计划得很好,成功取得桑姐信任的吴岩,安排了十几名死士,混入江东营地……一旦事发,祁慕寒顶多查到此为止,他无力替这群百姓翻案,也就能顺便打击他在江东百姓心目中的声望。
但纵使是这样还不够,他还需要进一步行动,将祁慕寒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他挥挥手遣退了这名心腹,又沉思了很久,拍了拍掌,顿时又有一个黑衣人从屋檐下落下,走进书房里,朝他行了个礼。
这个正是那名额头上有伤疤的男子,走进来向他一躬身“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