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慕寒沉默片刻,说道:“这位朋友的来处与你一样,现今他已回到自己的故乡,恐怕不是那么容易见的。”
祁慕寒这几句话如同提前揭示剧情的旁白,落在公孙薇的心中,如同石子落在湖面,像涟漪一般发散开——这其中有暗示、有不确定,她不知为何,忽然不想去问清楚这个答案了,冥冥之中她有一种直觉——这答案恐怕不是自己想知道的答案。
那剧本对她的结局,早就判了个一清二楚,如果自己执着去问,会不会中了命运的陷阱?
她打定主意以后,换了个话题:“我这‘身孕’,该是瞒不住了吧?你……咳,你有什么打算?”
她的脸忽然就有些烧,祁慕寒听懂了她的意思,忍不住大笑,将她拥入怀中:“现在还不是合适的时候,等过一段时间……我将这太子之位拿下了,你再为我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孩子,可好?”
公孙薇愣了愣,有几分尴尬,又一时噎住了话语,不知为何,“太子之位”这四个字还是那么刺耳。她有一种感觉,他入主东宫之后,定会发生一些她不愿意见到的事。
“你不是真正的祁国皇子。”公孙薇低声说,“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入主东宫,你是为了要江东复国么?”
“原因很复杂,你就不用管这个了,只管相信我就行。”
“可是……”
“别可是了。你看,这是新的一年了。”祁慕寒笑着说,“难道不该开心一点吗?”
公孙薇正想说什么,忽听背后传来爽朗的笑声:“年轻人真是精神,这烟花是殿下特意准备好的吧?真是让老夫大饱了眼福。”
祁慕寒回身一看,正是商将军,便对公孙薇说:“薇儿,我与商将军说两句话。”
公孙薇点了点头,知道两人有话想私下说,正好自己也有事想再与母亲聊一聊,便走开了。
看公孙薇走远,商将军便走过去,正了正颜色,对祁慕寒道:“感谢殿下如此纾尊降贵,在此藏身几个时辰——殿下大概能猜到老夫的来意吧?”
祁慕寒淡笑道:“本王今日称病,是悄悄过来的,没有几个人知道;你我今日会面,并不会引人注意。”
商将军微笑道:“殿下好计策。”
“祁晟眼线太多,晚辈也是谨慎起见。”祁慕寒礼貌地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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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厢,公孙薇边往西院走,心中边起了疑问。
今晚的事,总有好几个地方不符合常理——大年夜这样的日子,商将军为什么会来?祁慕寒虽说是给自己惊喜,但有必要一直东院藏着么?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她从前院退到后院中已经有两三个时辰,这里是一个下人也没见着,这不符合公孙府一贯的常态。
她回到西院,果见赵慕芝还在池塘边的凉亭里坐着,桌面一壶清茶,一边品着茶一边赏月。
公孙薇慢慢地走过去,见桌面已经摆着空杯盏,便坐下道:“娘亲,你老实告诉我,三殿下在谋划着什么?你与爹爹是不是早就知道三殿下会来?你们封锁了整个后院,除了商将军与苏炙夜他们,其他人都不能进来,是不是?”
“为了给你一个惊喜呀。”赵慕芝笑道,“三殿下有心了,听说早就让齐凌齐大人准备好了这些焰火,今日他是特意送过来的。”
公孙薇:“如果这惊喜指的是焰火,他有什么必要藏身在东院?他和我一起来,然后遣人去东院点燃烟火,我不也一样有惊喜?”
“哎呀,那他发烧了嘛。”赵慕芝道,“这样不一定能与你同时出门的。”
公孙薇警觉道:“娘,我没和你提过殿下发烧。”
赵慕芝一怔,确实是,公孙薇一入门,说的是祁慕寒生病了,并没有说祁慕寒生的病是发烧。
赵慕芝怔住的表情只维持了一秒,就很快笑道:“一时口误。”
公孙薇不信了,心有点往下沉——这样解释起来,只有一种可能性,祁慕寒又有事在瞒着自己。
是什么事情呢?从刚刚商将军直接到东院去找他来看,那便是他有重要的事情,要与商将军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会面,还要保证绝对的不走漏消息。
只有真的生病,他才能够有充足的理由对外宣称,“不能陪伴公孙薇回门”,而这一切都要做得自然而然,甚至连自己都要瞒过!
搞不好他连生病都是故意的。
公孙薇有点怒了,她早前还在担心着他的身子,但如果他连自己的发烧都是事先的安排,都是为了要瞒过自己,那还有什么是他不能安排的?他到底在想什么?她是一点都不懂了。
他说他爱她,那他用的到底是真心?还是手段?oclick="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