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坊有一个隐蔽的入口,直通暗巷子里的一条僻静小道,从这条小道进入后步行一段路,敲击一道墙体,地面会现出一道隐藏的楼梯,从这楼梯往下,再往前行,就能够到达青玉坊的那条暗梯,从这暗梯可以直通往阁楼顶。
这条路,祁慕寒只带公孙薇走过一次,安全且隐蔽,暗卫一般都用不着守在这里,只需要暗中守着正门和房顶。
马车停在暗巷子外的一个路口,公孙薇对霁月说了一下这条路,又对她嘱咐了几句,霁月便应声去了。
约半盏茶的功夫,霁月回来了,依旧进入车厢,对公孙薇说了见闻:“殿下在里面,正在听一位姑娘弹筝。”
“还有别人在吗?”
“没有了。”
“殿下没有发现你吧?”
“没有。我是隔着门偷听的。”霁月回道。
公孙薇想了想,交代马车绕到青玉坊正门,将那几匹布绢抱在手上,让霁月等着,自己抱着布匹,堂而皇之从正门进入。
暗卫见公孙薇来了,推门而入对祁慕寒禀道:“殿下,王妃来了。”
祁慕寒作了个手势,玉妩颜便收了筝,往后楼梯走去,又有两名薄纱轻遮、美艳无方的女子推门而入,一人抱着琵琶,另一人柔若无骨地贴到了祁慕寒身上。
片刻后,公孙薇到了门口,轻轻敲了敲门:“玉姐姐。”
室内传来一阵凌乱的声音,好像还有人在低语,公孙薇将门一推,撞见祁慕寒的手正从那名女子身上拿下,两名女子薄衫遮体,慌乱地站起,祁慕寒一脸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会来?”
公孙薇看了他一眼,也故作惊讶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边说边走进室内,将布匹放下。
祁慕寒低声对那两名女子道:“你们先退下。”
两名女子一人抱着琵琶,另一人整理了一下头发,颇为不舍地退去,公孙薇对祁慕寒道:“原来殿下这几天都躲这儿喝花酒啊!我还以为你到哪儿去了呢!”
祁慕寒面露赧色,公孙薇察言观色,这两名女子刚经过她身边,她伸手拦了一下:“两位姐姐别走呀。”
她竟然将两名女子塞回祁慕寒的身边,笑道:“怎么一见我来,就要走了呢?继续啊。”
祁慕寒脸色沉了沉,这两名女子更是不知如何是好,公孙薇倒是大大方方地当着他的面,端起他桌上的酒,喝了一口,笑眯眯地看他。
祁慕寒盯着她看了片刻,果断挥手,让这两女子退去,掩好门以后,公孙薇哂笑一声:“祁慕寒,你累不累?!”
祁慕寒:……
祁慕寒:“你……看出来了?”
“你故意差人送几匹布到王府。”公孙薇说,“你知道我不缺这些,肯定会送到姑娘最多的地方,你又连续几天晚上故意不回家,就是想让我猜你去了哪里。你故意引我来这里,好撞破你这一幕。”
祁慕寒没说话,嘴角微勾。
公孙薇:“让我想一想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啊,是了,我现在的身份是‘有孕’,你想我撞破这一幕,一定会吃醋,然后引动胎气,就自然‘滑胎’了,这样子传出去,还能给你树立个‘风流’的形象,能引起祁晟麻痹大意。”
“但其实你完全可以直白地告诉我,我配合你演这场戏就好了,何必‘设计’我呢?”公孙薇说。
祁慕寒的笑容凝固了,坐回自己的位置,低头给自己斟起了酒。
公孙薇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子看他:“为什么?你在想什么?“
祁慕寒没有说话,仰头一饮而尽。
公孙薇叹了口气,缓缓站起身来,手上却一紧,是祁慕寒拉住了她,低声道:“别走。”
公孙薇低下头来看着他,他苦涩地一笑:“我开不了这个口。”
他本来是想告诉她,用“争风吃醋”这个方式来“滑胎”,可总觉得开不了口,想到她对自己的戒心,还有对自己未能完全的信任,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所以你是真的想刺激一下我,你想我吃醋。”公孙薇没想到祁慕寒居然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啼笑皆非,“你觉得我还不够喜欢你,对你还有所保留。”
祁慕寒将她拉到自己的怀中,抚着她柔嫩的脸蛋:“是。我一想到那个人预言的一切,我就……薇儿,在那个人的预言里,你爱的是祁慕寒,但我总觉得,那个祁慕寒指的是炙夜。”
公孙薇心中一颤,答道:“既然你那么害怕,为什么还要这个太子之位?你将这一切都还给苏炙夜,然后,我与你一起走,离开这个地方。”
“我会还给他,但不是现在。”祁慕寒说,“如果日后,炙夜非要留你呢?你和他之间,毕竟有过那样一个童年。”他想起她握在手里的那颗珠子,心中一股浓浓的醋意。
公孙薇不解:“我都与你成了亲,为什么你觉得我还会与苏炙夜一起?”
她并不知道他与苏炙夜有一年之约,也不知道他的毒已入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