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将军厮杀半天,早就体力透支,且战且退到一个小土包后,大口喘着气,一个会阒步兵想偷偷从土包后绕路,被他发现,一矛捅了个肚穿肠流。
更多的会阒士兵却接连压上,风沙既大,祁国士兵倒下的更多,四面都传来了会阒人那兴奋的怪叫,己方士兵的脸上却弥漫着死的气息。
他越来越悔恨自己当初不听祁慕寒的言语,轻敌深入,以致中了这样一个连环计,自己一介匹夫,死了就死了,但如果祁慕寒出了什么事,祁国对会阒这一仗,便全完了。
他集中目力寻找祁慕寒,却看不清楚他在什么位置,身在下风处,还是这样一个恶劣的天气里,敌方我方有时候都得面对面才能认出。
他喘过了一口气,支起战矛,从土包后探出头来,想再继续搜索祁慕寒的所在,却不知身后已经有数个会阒士兵猫着腰,手中提刀,像野兽包围猎物,一步步向他逼近。
十步、八步、五步
张将军陡觉背后袭来一阵杀气,身经百战的他下意识往右一躲,一把短刀从他身侧划过,削铁如泥的刀锋甚至划掉了他甲胄上的两片甲片。
然而还未等他回头,更多的短刀向他刺来,他就地一滚,双目陡然睁大,那土包上方竟然有个人!
他听见怪叫声四起,原来这些会阒人早就认准了他这个领头的将军,派出了士兵暗中包抄,更有士兵通过风沙的遮蔽,悄悄爬上了他藏身的土包顶,瞅准时机,给他致命一击。
敌人或持短刀跳跃下来,或前后左右无死角地向他刺来,他避无可避,心知难免一死,一声暴喝,拼着受头顶跳下的那一击,在最短的时间内,用战矛撂倒了逼上来的三个人。
但是更多的敌人却已狞笑着向他刺来,他连刚捅死敌人的战矛都来不及拔出,眼睁睁看着短刀向自己刺来。
头顶忽然传来一声怪叫。
他仰头,一支箭贯穿了那人的喉咙,冲力将他钉在土壁上,挣扎之中身体慢慢下滑,头顶拉出一条血线。
“张将军!”
祁慕寒从后策马而至,用刀结果了另外几个人,翻身下马,急声道:“将军乘我的马,我助你突围回城。”
“不成!”张将军一听这话,眼睛瞬间瞪圆,哪有主将自己留下,部将突围的道理?
“老夫陪你一起突围!”
“将军先走。”祁慕寒说,“我这里尚可拖延一阵。拉马丹的军队稍后会赶来,”
祁慕寒的意思,张将军知道。祁慕寒是后面赶来的救自己的援军,体力尚有;而自己这支队伍早已经厮杀半天,筋疲力竭,留下也只有死的份,因此祁慕寒以自己尚有的余力助自己突出重围,回到巴尔库城。
只是他违逆军令在先,祁慕寒赶来救他不说,如今还甘愿殿后,助他突围回城,若这把自己真的逃命去了,这老脸以后还往哪里搁?
“殿下,让老夫助你回城!”张将军风沙中大喊,“我愿戴罪立功!”
祁慕寒见风沙丝毫不止息,反越刮越大,实在没有时间与他争来辩去,想直接下军令,此时陡见张将军背后半步的沙尘里,有什么东西在挪动
未及思索,这东西忽然一跃而起,赫然正是刚才诈死的一名会阒人!
这人手握短刀,利用风沙遮蔽自己身影,在地上一点点移挪至张将军背后,跃起突然一击!
祁慕寒将张将军往左一拨,长刀闪电般往上,向这突袭者的腹部刺去,“噗”一声,刀刃直穿这会阒人腹部,像烤肉串似的,将这人的身体串在了刀锋上。
张将军猛的回头一看,只见这人一张嗜血的凶脸,死不甘心地盯着祁慕寒。
还没等他开口,这人目中突地迸发出凶光,垂下的左手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抬起,短刀插进祁慕寒的右肩,那里正是胄甲位置的接缝处,血喷涌而出,顿时染了半边肩胛。
祁慕寒晃了晃,手中的刀往回一抽,这人跟烂泥一般,仰面摔到了地上。
与此同时,他拔出肩上的短刀,反手一刀,插入地上这会阒人的咽喉,直看他喉咙里咯咯作响,彻底断气。
一切都不过发生在两息之间,等张将军赶紧去扶,祁慕寒已半跪在地,拄着长刀,看着地上这咽了气的会阒人。
眼目圆瞪,血管暴起,皮肤青紫,嘴角流血——这死时的样貌,与商将军一模一样。
祁慕寒咬牙拔出尸体上的短刀。
“刀上有毒!”
他刚说完这一句,牙齿就开始打颤,厮杀声忽远忽近,眼前的景物在抖动,视野一片模糊。oclick="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