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出兵前,没有任何信号显示祁慕寒会提前继位——没有人告诉他,连朝廷内的眼线也没有传来消息,仿佛祁慕寒的登基,是临时决定的。
这下他们对付的便不是皇子,而是一名皇帝。君为天,这些江东士兵如何不懂?所以当祁慕寒登基的消息传来,整个江东军一片恐慌。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祁玉骞冥思苦想,怀疑是丞相左溢背叛了自己。事实上,自从那夜审问苏豫以后,他便杀了一批自己不信任的幕僚,现在他不管看谁,都觉得有背叛自己的可能。
前方就是到达汴京前最后的一个落脚点,也是他江东的最后一个势力范围——靳城。
祁玉骞跳下船,在团团升起的雾气中,召来几位心腹,再度商讨战术。
地图刚往桌上一摆,一名士兵忽然匆匆来报——早先京城醮祭大典上,祁慕寒将禁军统领苏炙夜逐出汴京城了。
祁玉骞脸色一凝“详细说说。”
士兵绘声绘色说了一番。
祁玉骞神色复杂,驱逐苏炙夜?这会不会是祁慕寒的又一场把戏?他现在已经不敢轻易下什么定论了。
“竟在这时候驱逐京城禁军统领,这不怕禁军会乱吗?”心腹甲说中了他心中的疑问。
心腹乙分析道“这很简单啊。对方知道殿下举兵而至,却拼着禁军会乱也要驱逐苏炙夜,那肯定是知道苏炙夜已经投靠我们殿下了。”
“有道理!”心腹甲接着道,“只是一个典礼,冲撞祭坛也不是多大的罪,并不需要驱逐苏炙夜,这么做无非是找了个由头罢了!”
祁玉骞沉吟未语,心腹甲积极谏道“这是一个好消息啊,殿下!这证明苏炙夜是真的背叛了祁慕寒。”
祁玉骞看着这两名乐天派的心腹,突然想起自己前段时间按苏豫所给的名单,杀掉的那部分人。现在想起来,他杀掉的这些人,都是忠于原主祁玉骞、跟随他很长时间的人。
至于忠于原主祁玉骞,为什么却会给他一种背叛了自己的感觉?祁玉骞想到那些人临死前看向他的目光,都带着一种鄙夷似乎是,看到他不再是自己熟悉的人,那种鄙夷和痛悔。
思及此,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想到这段时间的幻觉,心中升起一股恨意——自己一个现代人,难道还能做得比原主差?绝不可能!他是要君临天下的人,他是要玩转这个剧本世界、将自己打造成千古一帝的人!
“后来苏炙夜有什么消息?”祁玉骞看向地上的士兵,“有没有可能返转回京城?”
士兵摇摇头“这个绝不可能。属下有派人一直跟着那船,这船一直顺江而下,没有回头,这会恐怕都要到江陵的位置了。”
祁玉骞终于露出一丝喜色,发表总结“姑且不论祁慕寒是怎么想的,苏炙夜这一走,禁军肯定要乱,他临时派人接手禁军,重改布置,也来不及。”
心腹“他会不会留什么后手呢?”
祁玉骞“我猜祁慕寒是在赌柰城军的援军,柰城一地与汴京离得最是近,有了柰城军,他便以为可代替禁军的缺口了。”
心腹仿佛捧哏“那么中军呢?”
祁玉骞“中军固守边疆,我起兵迅速,他来不及调。”他眉间又涌起自信之色,手指点在地图上汴京城的北门“明日的计划,稍稍改变一些——前军再拨两万人到北门,共五万;两万先行,三万驻后,以抵御后方的柰城来军。”
心腹连连称赞,祁玉骞又道“凌蝎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跪着的士兵道。
祁玉骞点头道“很好。”
他呼出一口气,心中终于稳定了几分,自己手中握有重兵,对方又驱逐了苏炙夜,真是一大喜讯,更关键的是——
他摸了摸袖子中那长铳枪支,脸上泛过一丝残忍凉薄的笑,任对方千谋万算,在热兵/器面前,都是不堪一击的废料。
一切就在明日!
明日过后,那把龙椅上坐着的,就会是自己,他将坐拥万里河山,无数美人在怀,他将成就在现代社会里不曾拥有的一切。
越想越是高兴,他笑出了声,笑得满头长发乱飘。
心腹很少见他笑得如此失态,面面相觑了一下,前方有副将匆匆来报“殿下,子时已至,该启程了。”
祁玉骞戴上头盔,探了探风向,一旁的心腹不失时机地拍马屁“殿下,风向对我们十分有利,看来我们至少能提早一个时辰到京城,这是老天爷也在助我们也!”
祁玉骞大笑着上了战船,看滚滚江水西逝,千帆拉满,夜色中悄然往京城进逼而去。ni="hu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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