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公孙薇走进这勾栏戏坊,刚撩起布帘,便捏着嗓子喊:&nbp;“贵客到啦,出来接客。“
马上便有俏生生的声音回她“侬家来也。”
公孙薇一笑“桑老板在呢。”
这里是雁江边小有名气的一处勾栏戏坊,桑老板是个女人,来自江东,但与公孙薇这个汴京本地人却极熟,一个爱唱,一个爱听,颇有惺惺相惜之意。
“薇儿来了?哎哟,怎么淋湿成这个样子,来,姐给你换一身干净的。”桑老板热情地说。
片刻后,公孙薇换了身简朴的荆钗布裙,寻了个堂中位置坐了,左右一看,宁澄还没来,估摸着被什么事耽搁了,但依他机灵的性格,她倒不担心。
“桑姐,今天客人不少呀,还是唱’三戏苍生’么?”公孙薇接过桑姐递来的一盘瓜子,磕了起来。
“当然,你写的这戏很符合客人们的口味。”桑姐笑说。
公孙薇自从在上个世界看到了那剧本,就没睡个好觉,常在睡梦中梦见素未谋面的三皇子祁慕寒。他披头散发满脸血污,站在高高的尸堆上,放肆大笑爱妃你看,这就是朕的江山,这里面也有你的功劳。
尸堆底下跪着一个弱小无助又可怜的身影,同样满脸血污,就是她公孙薇;在她不远处还跪着自己的爹娘,以及自己的姑父——大皇子宁王祁晟。
祁慕寒走上前来,一脚踢中他胸口,狞笑着拔出腰间配剑“就凭你,也想夺走本王的东宫之位?”说罢,剑缓缓刺入宁王胸口,剑尖从另一头冒出,鲜红刺目。
公孙薇尖叫着醒来,满身冷汗,她其实天性厌恶这种夺嫡剧情,看剧本时也对权谋剧情大段跳过,可奈何大皇子祁晟是从小就疼爱自己的姑父,她越想越是不安——她是炮灰,姑父也是炮灰,难不成他们家最后都得折在熠王祁慕寒手上?
于是她写了一出吐槽戏,用这种方式告诫自己远在柰城的姑父。
宁王唱老生,一身的光风霁月、为国为民,却被唱丑角的熠王暗中使绊,屡次陷害,权势被削,从种子选手一路直降到十八线炮灰——当然,以上戏本公孙薇全都使用了化名,这里改动一点,那里挪动几分,春秋笔法、阴阳怪气,让人想对号入座又觉得不像。
她自己也没想到,这种三流水平的吐槽剧在勾栏唱开了以后,居然火了,尤其桑姐所扮演的旦角,那更是唱出了杜鹃泣血、春樱黯落的味道,收获了一票铁杆粉。
满堂的喝彩声把她思绪拉了回来,公孙薇端起茶杯啜了一口,也跟着喝了声好。
“有什么好的,唱得半死不调,剧也见不得光,三流戏子配三流戏坊,呸!”
满堂群众循声望去,进来了五个流里流气的家伙,当中一人肥胖无比,肉抖得像荷兰种猪,怀里还搂着一位娇小玲珑的女子。
公孙薇看过剧本,一看这体型就猜出了是盐商陆苟的儿子——陆虎。
陆苟是个八面玲珑的商人,与当朝户部尚书厮混得熟,私相授受了不知多少油水,家里富得流油,生了个也同样满身是油的儿子陆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