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祁慕寒抖开的那封信,只有短短的几行字,字迹娟秀,墨香犹在。信上写着
殿下亲启,
那日江中之景,时时不能忘;寥寥数语,独付皎皎河汉女。
唯有一悔,春来之日,何故错付空山雨。
万望君安。
信末很聪明地没有署名,只画了一朵梅花。
这信的主人是在说我忘不了那天江上的景象,千言万语也不能表达我此刻的心情,只能告诉天上的织女听(牛郎织女你知道的吧?);我只后悔一件事,过去多少个万物生发的春天里,我怎么都光顾着看大自然去了?(真后悔没有早点认识你)
一朵梅花献给你(下一个春天,我们该在一起了吧?)
祁慕寒正在看信,怀中的公孙薇轻轻动了动,嘟囔了一句“殿下,你输了……”
祁慕寒沉默了很久,才收起手中的信,抬眼朝炙夜望去,炙夜只装看不见,仍然喝着他的酒。
祁慕寒臂上一用力,将公孙薇公主抱起,缓缓朝自己的卧室走去,他听见背后的炙夜传来几声冷笑。
“给公孙小姐擦擦身子,换上干爽的衣服;将换下的衣服拿到后院,在太阳下用火烤干。”祁慕寒将公孙薇轻放在床上,回头交代身后的几个婢女“另外交代后厨去做醒酒汤,待衣服干得差不多了,给公孙小姐换上,再喂汤。”
婢女诺诺而去,房间空无一人,祁慕寒低下头,目光聚在公孙薇通红的脸蛋上,她的睫毛细长,呼吸沉沉。
他掖好被子的一角,用衣袖轻轻拭去她嘴角一点口涎,静静地看了她片刻,伸出纤长的手指,隔着空气,虚虚描绘着她的脸部轮廓。
片刻,他站起身来,打开门嘱咐下属道“酉时一刻,你们将公孙小姐背上轿子,送回公孙府。”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记得走后门。”
下属答应而去。
安排完诸事后,祁慕寒转身朝东院走去,经过中堂时,看也不看炙夜一眼,入了厢房后,便更换上了一身朝服,戴上束发冠,拂平衣服上的皱褶。打开门,却见炙夜正坐在廊前。
“去见皇帝?”他问。
祁慕寒没看他,像空气般飘过,扔下不咸不淡的两个字“不错。”
炙夜看着天空,“我好像想起来了,关于那个逃脱刺客的一些事情。”
祁慕寒顿住脚步。
公孙薇断续睡了个一天一夜,却还是睡得不够的样子,眼睛睁开一小会,又沉沉睡去。
她第一次迷糊地睁开眼时,韩珏的脸就在眼前出现,她赶紧闭上眼睛这是梦这是梦……于是又沉沉睡去。
她又梦见人声鼎沸的街道,自己仿佛在海浪中摇晃,浮浮沉沉,不知何去何从,一直到阳光剧烈地刺激眼皮,方才睁开眼,头痛欲裂。
内心好像有一团巨大的混沌,从胸口缓缓下沉,蔓延到四肢,她挪了挪几乎要睡出褥疮的屁股,睁眼打量了四周这不正是自己的闺房么?身上也还穿着那天的衣服。
看来是熠王送自己回来了,也不知道那天斗酒的结果如何,信和香囊倒是都不在自己身上了,想必任务完成得不错。
她团起身上的棉被,抱住了,想到梦中的韩珏,心中一抽一抽的。片刻,她翻了个身,陷入了自我批判当中说好了,恋爱脑,必定死;公孙薇啊公孙薇,劝你别太得意过头了。
寂静的室内,忽然传来非常轻的推门声,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地进了室内,公孙薇隔着屏风,见这人蹑手蹑脚的,甚是鬼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