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黄昏,李府中的悲痛改为了焦虑。
挂于府门前的两盏白灯笼早被摘下,撕成了碎片,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心中依旧满是担忧,流泪的裴璎却笑了。
因为二郎还活着,她生命的全部还在,自己的这颗心也就还会跳动。
此刻,望着站在院中的杜麟,以及他身后的五十名影卫,裴璎弯下腰,向眼前的这些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今夜,这些人就要赶往洛阳城,依旧会用生命去守护李峻。
“谢谢,你们都是大将军的好兄弟。”
裴璎在真心地感激他们,也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他们的身上。
“夫人,杜麟与弟兄们定会护住大将军,绝不让大将军再有半点闪失,请夫人放心。”
杜麟与影卫们单膝跪地,还礼于鞠躬的裴璎。
此次,杜麟带影卫们入洛阳城将会危险重重,要命来拼进城,更是要用命来护着李峻活下来。
二郎曾说过,每个人的命都一样,都是珍贵的。
可眼前的这些人依旧选择了去拼命,只为了能去守护二郎,这让裴璎无法不感动。
直起身的裴璎泪流满面,她相信杜麟的话,更相信影卫们的忠心。
“老杜,你进城后要多加小心,我会加派人手在洛阳一带行动,若是大将军的身体可以了,你们就抓紧离开,到时我会派兵接应你们。”
郭诵上前扶起杜麟,并嘱托了几句。
杜麟点了点头,再次向裴璎执礼后,转身率五十名影卫离开了李府,踏上了返回洛阳城的路。
夜晚,李耹服侍母亲李云氏就寝后,来到了裴璎的园子,想要再次安慰一下自己的弟媳。
刚走过月亮门,李耹就见院中摆放了一张长桌,长桌中央的香炉中正燃着三支高香,两盏闪着光亮的小油灯分置在两侧。
“信女裴璎,乞求上天保佑我夫君,保佑夫君消除一切苦难,平安归来。”
“信女无有所求,只愿能以自己的命来换回夫君的安康,绝不反悔。”
裴璎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嘴里念念有词,并不住地磕头祈愿。
翠烟与黛菱跪守两侧,郑家姐妹以及刘沈之女刘凝之则跪在裴璎的身后,大家都在虔诚的叩首。
真的是什么都做不了。
裴璎觉得自己也只能祷告,并希望能以命相求,来换得二郎的平安无事。
寒冷的夜风中,李耹不知道大家跪了多久,只见裴璎的脸色青白,浑身都在颤抖,可依旧在一遍遍地祷告,一次次地磕头。
“弟妹,起来吧!老天会知道你的心意,会保佑二郎的。听话,快起来,大家都起来,别冻坏了身子。”
李耹快步走过去,口中安慰地说着,伸手扶起了裴璎。
裴璎的双手冰冷,眸中满是泪水,原本樱红的嘴唇因寒冷失了血色。
“不担心了啊,杜麟他们也过去了,二郎会没事的。”
李耹说着,转头对身边的丫鬟吩咐道:“快去烧些热水来,多烧些,让她们喝些热姜茶暖身子。”
吩咐完,李耹赶忙脱下身上的外氅,裹紧了裴璎,推着她走进了屋子。
屋内,几个女人围坐在李耹与裴璎的身旁。
翠烟则在拨弄着火炉中的碳火,张罗着为大家盛好了热姜茶。
“长姐,妹妹无法守在二郎的身边,也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如此地替二郎祈福了,若是二郎能躲过这一劫,妹妹甘愿舍了这条命。”
裴家擦拭了一下眼角,接过翠烟递过来的姜汤,含泪地笑了一下。
李耹瞪了裴璎一眼,故作嗔怪道:“竟说傻话,你与二郎都要好好的。二郎不会出事,你也要护好身子,没什么大不了的,咱们李家人什么都不怕。”
裴璎喝了一口热姜茶,神情坚定地点了点头。
郑灵芸接话道“就是,就是。”。
听说舅父出事后,她也是吓得要命,哭肿了一双灵动的明眸。
不过,她终究是个孩子性,得知舅父并无生命之危,却也是宽心了不少。
听姨母如此说,少女亦是点头道:“姨母说的没错,咱们李家人谁都不怕,皇帝又如何?他也得讲道理不是!”
几人中,郑灵芸的年岁最小,心智上与黛菱仿佛,都是个不谙世故的小丫头。
李耹望着小外甥女,苦笑地摇头道:“你这个傻孩子,天下哪有什么道理可讲?天子高高在上,又怎会与咱们讲道理?”
裴璎亦是有经历的人,听着李耹的话,同样苦笑地摇了摇头。
“姨母,那朝廷接下来会怎么办?”
郑敏儿有过亲身的经历,知道皇命之下无可偷生,显赫一时的何家便是如此家破人亡的。
然而,她今日看到了不同,李府敢不遵天子诏,更是杀光了所有来自朝廷的人。
这是什么举动?是在造反呀!
郑敏儿清楚事情没完,朝廷绝不会放过李家人,一定会派兵围剿。
同样,裴璎也能想到今日的事不会善了,她将目光望向李耹,也想听听长姐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