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心离德之人,已经失去了母仪天下的资格,即便是为了自保,也让司马衷的心里有了芥蒂。
羊献容会不会成为第二个贾南风,司马衷不能确定,但他知道羊献容要比贾南风聪明,也会用人。
从这次的冒险相救来看,羊献容很会收拢人心,也极可能会成为一个威胁。
司马衷不后悔自己的决定,御行天下的人从来也不会有后悔两个字。
另外,羊献容的被救,导致张方对近来的一系列事情产生了怀疑,他觉得这一切都是司马衷在暗下授意。
故此,张方撤换了皇宫所有的禁军,甚至连服侍司马衷的宫女都被拉出了皇城,就连司马衷也受到了严密的监控。
这个事情来得突然,也让司马衷有些措手不及。
然而,他并不在意,只等大戏拉开帷幕,看看究竟鹿死谁手。
届时,他再次重新祭出驺虞幡,收回全部的权利。
★★★
金谷园,又称梓泽,位于东外郭城七里处。
当年,卫尉石崇与外戚王恺争富,斥巨资修筑了金谷园。
园内的用度极尽奢靡,就连皇家也自叹不如,更有绿珠美人藏于其间,引得他人垂涎三尺。故此,石崇招来了杀身之祸,金谷园也被朝廷查抄充公。
之后,长沙王司马乂辞官隐居在金谷园中。
那时,园子里的水榭亭阁不改,却没有了往昔的金碧辉煌与灯红酒绿,只剩下水声潺潺,柳丝袅袅,宛如一个静悠的世外桃源。
战乱开启后,金谷园也被烽火波及。
世外桃源成为了一处荒芜之地,再也没有了“堂沿松竹署耦耕,阁敞湖山额秋水。”的美景。
宋袆熟识金谷园,她曾在这里住过多年,孩童的她一直跟在绿珠的身边学艺。
这么多年,她未能再踏入金谷园一步。
今日,她陪着李峻来到了这里,走进了这座早已面目全非的旧所。
“二郎,妾身记得这里曾有个修竹园,山涧水也是绕园而走,很美的。”
宋袆拉着李峻的手,一边走,一边说,脑中回忆着往日的光影。
“再往前,过了那座石桥,会有个百花园,绿珠姐姐的绣楼就应该就在那边,妾身带你去看。”
宋袆拉着李峻,正想要朝那个方向去,却想起李峻是来见人的,并非是在游玩。
故此,她歉意地笑了笑,停下了脚步。
李峻握紧宋袆的手,晃了晃,笑道:“不急的,这几天咱们都住在这里,我会陪你到处逛逛。”
此刻,宋袆没有戴面纱,右脸的新红也消褪了不少,几乎与周围的肤色相融,只有眉角处的疤痕依旧。
即便如此,宋袆也决定不戴面纱了。
二郎说过,只要他觉得美,那就是美的。
既然已经成为了二郎的女人,二郎都说美,自己还在乎什么呢!
映月楼,位于金谷园的东北角。
来至小楼前,宋袆笑道:“二郎,这里之前叫香尘阁的,妾身曾在这里住过的呢!”
似乎是有些归故里的感觉,宋袆觉得很兴奋。
尤其是李峻还在身边,她更想与郎君分享过往的记忆。
小楼外有军卒在守卫,整个金谷园都有洛阳军在值守。他们是立节将军周权的部下,而周权则是羊家扶持起来的家将。
那日,杜麟在周权的配合下,带着二十名影卫混进了金墉城。一番易容后,羊献容与司马英槿逃出了城,连夜躲进了金谷园。
军卒虽然是周权的部下,但他们都认识李峻,也知晓是李峻安排人救出了皇后与公主。
因此,当李峻与宋袆走近映月楼时,有人就通禀了羊献容。
“李世回,没想到你还活着,你也真是好大的胆子。”
刚一进门,李峻与宋袆迎面便看到了清河公主司马英槿。
李峻笑了笑,介绍道:“公主,这位是内人宋袆。”
不及李峻再说话,宋袆已经行礼道:“民妇宋袆,拜见清河公主。”
司马英槿颔首,向宋袆笑道:“本公主听母后提及过你,说你是李世回的红颜知己。”
说着话,司马英槿望向宋袆,看到宋袆眉角处的疤痕时,不由地微蹙了一下眉头。
多精致的一张脸呀!
如何会多了一道长疤,毁了整个容颜呢?
宋袆微笑以对,脸色却略有几分尴尬。
李峻握住了宋袆的手,笑着纠正道:“公主,以前是红颜,如今却已是我李世回的内人。”
听李峻如此说,司马英槿觉察了到自己的失仪。
她略带歉意地笑道:“母后命本公主来迎你们,随我进去吧。”
司马英槿的年岁不大,典雅的气质却不输任何人。即便是被父亲抛弃,她那玉叶金柯的高贵依旧是显露无遗。
李峻并不介怀清河的失礼。
她是个公主,却也是个孩子,让一个孩子做到藏而不露,有着极深的城府,那是一件残忍的事。
中厅内,与羊献容见过礼后,李峻和宋袆跪坐在了一旁。
羊献容也看到了宋袆的那道疤痕,她只是冲着宋袆笑了笑,随后转头望向了李峻。
内人
或许,宋袆的这道疤痕是为了李峻而留下的吧?
否则,李峻不会如此介绍的。
“李将军,你受苦了,本宫与清河也要谢你的搭救。”
望着消瘦了许多的李峻,羊献容能猜出李峻曾经历过什么,那可是九死一生的祸事,绝非是寻常人能躲过去的。
感慨与感谢之余,羊献容想要知道李峻此次营救的真实意图,她清楚不会是报知遇之恩那么简单。
故此,她开门见山地问道:“李将军,你想要本宫做什么?”
李峻略一躬身,笑道:“皇后,您无需做什么,只是要告知天下,您依旧是大晋的皇后,天子并无废后之心,不过是在逆贼张方要挟下的权宜之计。”
羊献容默默地点了点头,继而又问道:“然后呢?你与裴王妃要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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