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处山间,水如长发顺流而下,没有高处不胜寒,没有高耸险壁,只是一个半米宽的一支瀑布流,
水尾激荡着磐石溅起雪白飞花,激声匀称伴随着这山林未知名的鸟叫声,再延下是一天然石坑,盛了一波碧潭,迎单瀑之水为源泉,水澈干净,浅些地方,能清醒见到下面的光滑石头,林绿水净,鹭鸟盘飞,尽显一片大自然怡然之景。
昆尧将女人推入水潭中,带着些命令的口吻“你身上太臭了,在里面洗干净”
女人身上所受外伤她都用法术尽量治愈,好在是寻常凡人铁器所伤,若是仙灵法器所伤,那可就是一件麻烦的事,
就像白沉在魔域所受的伤,是魔器重伤,就算是注了法力稳定伤势,也得修养很久才能完全恢复。
“我就站在这里看着,如果你有想死的心是绝无可能,劝你打消这个念头,现在阳色正浓,洗个清凉澡正好”
一层薄薄的水面浮在女人的胸口处,虽是坐立在水中,但腰杆背脊直挺,自立一种威严之态,茕茕傲骨,面目冷清,明眼依旧空洞木那,
久久之下,女人仍然未动,完全无视昆尧。
而昆尧也无所然,唇角上扬,她向来自命清高,骨子里存着不可折的傲气,对人也基本以高傲的姿态,可有天竟然也能遇到一个对她如此的人,这下才深才有了些受人不待见的不爽之感,那那些与她相处的人是不是很累呢。
两手轻盈往两肩而去,剥掉红绸外衫落地,里面的细绳腰带收紧,纤细的腰身凸显出来,再弓腰将绣有红花的鞋褪去,玉足白净,稳稳踩在圆石上。
纤足沁入水中,渐渐蔓延,水下一步步迈向女人,水从裙角层层攀爬而上,红裙彻底湿透。
虽是日头高照但这山水却清凉刺肤。
也不问女人的同意,纤指轻轻解开她残破褴褛,脏得失了原白色的囚服,任由那脏污的衣物随着流水流走,而当衣物褪去,望着她的身躯,昆尧怔忡一下。
虽是人形人身人骨,有人该有的人肢体线条,可独独这层外皮却着实叫人可怖,
红紫占据,没有肤滑白嫩,没有碧玉凝脂,是风干树皮还有细密的裂缝,是披甲穿盔,猩红狰狞,大片地方还有突出片状石斑鳞,在水中反衬着鳞光,好似她本来就是属于这水中的红鳞游鱼,
她取出一张手帕,手帕上红丝嵌入,绣着奇山飞鸟,高红艳阳。
用手帕为她轻轻伴水擦拭身躯,水在她身上流过。
拨开她额头的长发,将她整张脸露出来,五官轮廓极好,眼角细长妖娆,眉峰却是女子少有的威严和凌厉,一看这骨相也是张美人脸,只是那若鳞又若树皮的嶙峋皮扣在这张脸上,夺人眼球,令人生畏恐惧,于是盖住了这原有的骨相,
轻抚她的长发,一点点抚上水华为她冲洗,在水面散开的发丝如同盛放的灿紫燕红,更显得娇艳欲滴。
而她的一切动作,女人都不为所动,昆尧也不语,只专心手上的动作。
莫名的想到在从前,她被一个少女强按着推入一个大桶中,昏黄的灯光下,弥漫的水声上浮,水沁透她身体的每一寸。
那个埋怨又带稚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十为粗鲁而不客气的用那帕子搓着她的皮肤,“阿吉,你那么脏了还不洗澡”
她十为抗拒,不喜欢这样怪异的洗澡,她们向来都洁身而居,或者用法力褪去身上的脏气,再者就是以山泉清露清洗。
想要起身,又被温百合强压入水中,用瓜瓢舀上温水从她的头上浇下,她发长浮满了整个水桶面。
“神仙也会臭烘烘的,真叫人对神仙没那么向往了”温百合调侃着。
她听此便不愿了,一手抚了水便向她喷去,于是两人在屋中来了场水战,她最后仍然未洗干净,水却洒流在地上不少。
也从那时起昆尧便经常洗澡,在意身上的干净,不能有脏污也不能有味道,可以衣衫不整,也可以头发凌乱,但一定是得是干干净净,
她不止自身如此,她也要求在她身边的白沉也如此,无论如何都得洁净一身,不过白沉自身自律,除了干干净净外,他还收理周正,形象整齐称展,这倒不用她时常强调教育,
反倒是白沉时常为她整理房间,为她理正衣物,梳头别发,提醒她哪里不整哪里需要理正,为此她也一阵烦他,不屑理会,
时常脑子里会出现,她是收了个徒弟,还是收了个小妈。
不知在水中洗了多久,女人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嗓音是许久未发而产生的沙哑,“为什么救我”
昆尧仍然耐心的给她冲洗着每一寸头发,淡淡道“因为没有人想死”
女人明显冷笑一声,“你真是多管闲事”
“多管闲事也罢,不过你这副样子真的很惨很狼狈,就这么死了岂不是更可怜,一了百了对自己是满足了,可没人会记住你,会为你哀悼,你的死不足为惜,还合着了那些盼着你死的人,行路都更加雀跃不少”
昆尧眼中带着尖锐的深幽,这又岂不是在对自己说,一直以来她都拼命的想活着,在被贬时想活着,在冰域想活着,在无量城,苦海中想活着,在拼命躲天界的追捕都想活着。
死了只能是一无所有,天界会是正法了一个逃犯,白羽族会是抹掉一个耻辱,荫胄会是除掉一个麻烦,可为什么她就该死,该是那垫背的傻子,她从头到尾做错了什么又妨碍了他们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