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之人声音洪亮,传遍整个山间,此刻正处于崖边,身下便是深渊岩火。
昆尧未转身,只稍稍偏头,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不屑,“你想死,没人拦着”,说完,步伐再次迈开。
崖边上的人只等来那人的一句冷漠暗讽,十为不甘,声音略带颤抖,再大声道“我,我真跳了”
前方的人依旧在步步向前,对他的话语没有半点回应,踌躇之间,咬牙将心一横,双手撑开,整个身子向后倒去。
重心无限垂落,身躯坠下,周围的山壁快速从眼旁划过,像是自己这半生的种种过往,那片滚滚沸腾的红色在眼中越来越明亮,越来越刺眼,越来越大,能将他瞬间吞噬。
双目合紧,两角挤出纹路,全身肌肉收缩,人无论下定多大的决心赴死,在面临死亡时,身体都会本能的产生恐惧。
融岩越发逼近,火流喷星,炽烈滚滚,热浪上烤而来,他会如同下饺子一般,落到里面会顷刻间融化,化成灰烟消失。
下落的过程是短暂也是慢长,从一开始的自信,到害怕,再到闭眼接受结果。
就在与那沸腾岩浆相近之时,身体骤然停住,周身被灵力包揽,形成一个气团,惊魂未定下,圆球上浮,一股吸力再上,如坠落一般的速度直冲而上。
直到悬浮在崖平面之上,那戴着胖娃娃面具的人右手抬起施法,灵力环绕住他。
稀星碎风之下,他露出了笑,他知道他赌赢了,
他猜得没错,抢夺魂眼的妖就是他的师尊,是绝不会看着他去死。
戴面具的人右手忽然抽动一下,灵力散尽,他落在地上,
昆尧左手抚在右肩,才调理褪去一点剑气,这一动用内力,伤口便又开始裂开,转过身再不想理会这个疯子。
见她要走,立马紧张起来,生怕那人又走离而去,“师尊”大步上前,从后面环住了那不言又将离去的身影。“我知道你是不会看着我死的,你就是师尊,是我的师尊,藏不住的,”
面具下的人木那住,瞳孔急骤,身躯僵硬,只听那人充满磁性的声音带着温热气息,在耳际继续道“已经好久不见,我真的很想你,每天都在想,别走了,你明明说过再不骗我的,你为什么总是说话不算话,我明明可以是你最忠心最亲近的人,为什么你总是不相信我,总是把我当成一个外人。”带着低沉的哭腔哀求,也带着埋怨和温柔。
在笑颜喜庆眉眼弯弯的面具上,不知情绪,不知波动,却没有拒绝,身躯也未动摇,就这么任由他轻轻拥着,任由他碎碎说着埋怨话语,久久都沉静不语。
“我,我还伤了你,竟然伤了师尊,真是该死,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怎么能把你伤得这么重,我都干了些什么,该要,该要怎么做才能弥补啊”身后的人忽然意识到些什么,低头下看,那红色刺目的血痕,像是一朵雪莲遭受了猛烈的摧残,顿时情绪挣扎不定,不可置信,愧疚感,负罪感涌上,痛恨不止。
就在怀中的人未注意之间,只感觉那个脑袋慢慢压下,一个吻落在她的肩背上,隔着破衣的伤口处,温柔而细腻,小心翼翼,如同在蜻蜓点水,细细移动,缓慢柔抚。
昆尧微颤,却没有生气躲避的意向,多日以来的奔走颠沛,让她眷念这份亲近的慰藉。
“一定,很疼吧”
藏匿的半块魂眼自发飞出,通体蓝紫幽光,璀璨至极,浮现在眼前,似也有灵识一般,也跟着难过,靠近她的肩头。
“已经,不疼了”面具之下声音再不是低沉沙哑之态,而是她原本正常的声音。
这久违的声音叫他一怔,却也叫他安心下来,轻轻将她放开。“师尊”
戴面具的人慢慢转过身来,白沉深深瞧着那张明明笑颜灿烂可爱的面具,那两眼的深洞中依旧传出了虚柔,
手不自觉的抬起,缓慢一步步试探,大手握住那张面具,轻轻将它拿开,幽光暗沉。
昆尧不阻止,也毫不掩饰,面目苍白显得清萧冷淡,而眼中却含着润色,流盼影动,深含春水莹莹,楚楚若浮萍,
许是几月未见,尽管知道是他的师尊,是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得面容,可这一刹那还是叫他动容着迷,痴醉于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