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她不是别人,正是曾在凤府承阳厅里做过洒扫、因被公输鱼捉弄而打翻了茶盏、又因要带路去倚月庐而吓得直哭的蠢笨丫头荷儿!!
公输鱼微叹了口气,说“能让二姨娘放心留于姑丈身边伺候的丫头,必是她自己的人,这一点我也猜到了,只是没想到,你我会是以这种方式再见。可,既然你是二姨娘的人,她又为何会将你送去与那大鳐坊坊首作小妾?”
“因为、因为奴婢那日奉家主令,为表少爷带路去倚月庐……奴婢知楣夫人机关厉害,不敢前往,便擅自与您说了鬼魅谣传,还有梨儿之事……”
“二姨娘觉得,我掀出拂云阁大缸里梨儿骸骨、破除了倚月庐的鬼魅谣传,是因了你于我面前失言所致,故而迁怒将你遣出?”
“嗯。”荷儿抹着眼泪,一脸委屈地点了点头。
“如此说来,倒是我连累了你。不过,既是二姨娘已将你摒弃遣出,你又为何还要继续为她做事,将那夜得见我以雨针杀人之事告知与她?”
荷儿一凛,慌忙磕头,“请表少爷莫怨奴婢!奴婢实在是受不了那坊首的夜夜欺辱摧残,以为将此事禀告当家姨娘,证明自己忠心,当家姨娘就能恩允奴婢再回到凤府……奴婢万没有要害表少爷的意思,更是不知当家姨娘竟会以此设计于您……适才奴婢于街上听闻您被京兆府抓了去,也是心中不安,方才跟过去观瞧,万幸表少爷无恙……奴婢句句属实,不敢欺瞒,表少爷一定要相信奴婢呀……”
瞧着眼前的荷儿哭得悲恸感人,再回想着那夜坊首房中堪称惨烈的香艳春宫画面,公输鱼不由地又叹了口气在坊首的兽性之下,被那般“夜夜欺负摧残”,确非人道,荷儿为求解脱做出些不义之举,也是情有可原,何况,她遭二姨娘遣出,也是被我连累呢……
“算了。你受我所累,再告举于我,就当是扯平了,无需再行计较。如今,那坊首已死,二姨娘也再无法控制于你,你只需将这些事烂于腹中,亦不会再有人与你为难。以后,去留从属,但凭你自己做主。若你还想回凤府,便去寻三姑娘,她自会与你安排;若你欲另去他处,这些银钱,且拿去。好自为之吧。”说着,公输鱼将跪地的荷儿拉起,并从袖中掏出一袋银锾子,放在了她手里。
荷儿低头看着手里的银钱荷包,神色呆呆的。
公输鱼则已转身抬步,朝着立于巷口把风的班九走去。
散碎的风,吹起散碎的尘,曝于午后的阳光下,便是这整条巷子的浮华,闪瞬间,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公输鱼不由地眯了眯眼,
却见班九微微凝目,
遂,公输鱼不疑不顿,跟起就是一个伶俐的拧身旋转,挥臂合指,以拈花之势,徒手捏住了一枚从后面飞来、直冲她后颈的暗匕!
紧接着,她点地腾空后翻,落脚的同时,一手抓住荷儿的肩膀,另一手满弓回旋,直将那指尖暗匕反刺向荷儿的眼睛!
——哼,我刚放了你生路,转身你便于我背后捅刀。这便是不堪一试的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