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冷箭从混乱的人群里穿出,不知始于何处,却是目标明确。一支朝向大掌院。一支朝向公输鱼。
在大掌院瞪圆了的眼珠子里,映着那犀利的箭尖儿,带着一抹殷红,如地府判官手中夺人性命的朱笔一般,“唰”地一下子批过来,直接到了眼前!
两眼一黑、裤裆一湿,他便被吓得昏死了过去。
而公输鱼则是盯着那支一直飞至距离自己眉心前半分方才停住的箭,连眼睛都未眨一下。
就在她身后,
班九衣袖轻扬,旋动气流,布云拂水一般,扫出的刚劲之风却如同铁壁雄关,硬是将那两支急速飞来的箭给生生地逼停了!
“啪啪”两声爆响,那两支凝于空气里的箭,顷刻间被真气震碎,磔作齑粉,撒落于地。
这倒是让公输鱼一惊,忙回头举目去看班九——依旧是雪雕一般的面庞,没什么表情,周身微微萦着淡蓝之气,清冷逼人,但眼眸中却是燃着烈烈的怒火。猫兄是在发怒吗?很少能看见猫兄怒,只是不知,此刻他的怒,是因了眼前的这两支冷箭,还是因了方才的那一杯毒酒……
人群依旧像是狂风卷柳一般,混乱着,而班九就如那狂风中不倒的立风柱,稳稳地护着公输鱼,牢牢地踩着大掌院。
湘王眼见着再无机可乘,杀不了公输鱼,也无法将大掌院灭口,再留下去只会于自己更加不利,便也只得恨恨地咬着牙,跟着他的随侍们,趁乱撤了。
很快,所有人都撤离了。
园中一片狼藉,更胜刚才的地动之乱。果然,天灾永远都不及的破坏性来得大、来得猛、来得狠。
公输鱼要班九提了大掌院去交与凤修,园中便暂且只剩下了她自己一人。
东风起,娇红坠,极目处,尽萧索。
公输鱼疲累地坐在桃树下,看着这满园的残乱与落拓。
三三两两的桃花,自她头顶,簌簌飘落。她正要去捡拾,伸出的手,却是蓦地停在了半空中。一些没来由的情愫,不知从何而起,穿过眉头,便成了牵绊,绕过心间,便拾不起,也放不下——
城门,暖阁,凤府,成玦血淋淋地被人从她面前抬走,一次,两次,三次,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这次,你又是为了要得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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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修本想借着二公子冠礼之际,向皇帝表明心迹,不想,这次表大发了
皇帝亲赐的御酒被人下了毒;五皇子当场中毒吐血;二皇子的近身侍卫死于凤府,尸体莫名失踪;众位高官权贵们,重的骨折脱臼,轻的擦伤、碰伤、踩伤,遍体鳞伤……
一场夜宴,伤了半座城。
幸亏公输鱼抓住了下毒的大掌院。若是再让这人跑了,或是被灭口了,那凤修这个刑部尚书,可真真是做到头了。
凤修不敢耽搁,连夜鞫问了大掌院。
此人乃是凤家的家生奴,自祖父辈便在凤家服侍,自己更是在凤家出生、长大、成亲、生子,数十载。往昔,他做事处处稳妥、时时周到。若不是出于绝对的信任,凤修又怎会让他来做这个大掌院?可惜,延续数代的主仆恩情,终比不过尊贵皇子的一个空口许诺。
这便是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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