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输鱼微扬了扬眉角同道中人?许是寺里负责修理灯翕的木匠。
她轻轻抬脚,后撤,打算原路返回,免得惊扰到那男子。
不想,就在这时,那男子突然转过了身来。
这一转身,公输鱼便像是被人点了穴,直接定在了那里——
此时新月皎皎,已经升至了东天,但斜阳依旧亘于西天,尚未落下,一时日月同辉,天地间像是漫上了一袭碧纱沉烟,万物嵌于其中,皆生出些些朦胧。
熏风初起,撩起园中一架蔷薇颤颤,斑斓怒绽,甸甸欲坠,姹紫摇疏影,嫣红曳舞袖。四周轻竹正翠,借着日月之辉,如擎万点碎银,迢荡出一抹繁星闪烁的银河,闪醉了夏夜微凉,浮香一去千里。
初夏的黄昏,万般醉美,却都在那男子转身的瞬间,谦卑地迤逦低伏,甘愿沦为背景。
那男子眼底墨玉掠出的光影,如蝶翼飞羽般轻盈得经不起一丝牵绊,好似初夏新雨滴落窑中青瓷,又似须臾长风吹散满帘琉璃,刚好可以勾出闺楼梦中最迷人的一撇轻笑。
清艳绝华之气袭来,直逼得公输鱼颈间无意识地做出了一个没出息的吞咽口水的动作,并带出了一声轻微的“咕咚”。
还是被门外的男子发现了。
“何人躲在那里?出来。”
公输鱼知道,此刻再逃已是来不及了,若被当作刺客,引发整个国子寺大混乱,倒还不如直接走出去,周旋一场,更容易脱身,也未可知。
“哎呀呀,小人公输鱼拜见滕王殿下!小人不知殿下在此,无意冲撞了殿下,还望殿下恕罪则个。”公输鱼快步走出门来,以礼参拜。
看到她,成玦倒是笑了“小木匠?哈哈。起来吧。你如何会在这里呀?”
公输鱼起身,回道“回禀殿下,小人正在隔壁洒扫,出于好奇,便四处走走看看。不知,殿下又如何会在这里呀?”
“这礼贤斋,是本王在国子寺读书时住的园子。本王在这里,有何好奇怪的?”
哦,原来是礼贤斋。公输鱼思量,自己刚刚从后墙翻入,未曾看到园门匾额,不想竟是闯入了滕王的礼贤斋。
她当然不会主动说这些,同时还得防着滕王责其翻墙而入,一时间,便有些慌不择问“即便这是殿下曾经住过的园子,可如今殿下并不在国子寺读书,为何此刻会突然来国子寺呢?”
“哦,那是因为承建司前来给国子寺重建效贤堂,本王监管工部,循例,也是要跟过来看一看的。”成玦颇有深意地瞥了公输鱼一眼,“不过,今日本王能有机会故地重游,倒是承了你的情了。”
“我?”公输鱼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