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玦的手指蓦地停在了公输鱼的脸侧,怔愣着,似乎是忘记了自己原本打算要做什么。
有些情愫不知所起,隐隐而生,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然,命运要他承担的东西太多太重,他的人生里,从来就没有那些情愫可以任性成长的余地。
最终,他默然收回了手,轻轻按在自己心口,蹙眉,闭目,感受那份疼痛透穿入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里的淋漓尽致……
月漫长天,清风如许。
两个靠在一起却不敢越距半步的身影,被一片曳舞的月季花勾勒在了迷蒙的夜色里,再被渐渐泛白的晨曦,一点一点,剥离出清晰而秀挺的轮廓。
宛如哪个心思玲珑之人为迎接新阳,而备下的一份最美的礼物。好似知道,这新的一天,注定了会是极不平凡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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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新的一天,正是天贶节。
辰时二刻。滕王府门前。
公输鱼以护卫的身份,站在滕王的随侍队伍里,于早已备好的马车旁边,已经等了快一个时辰了,门里竟是还未有半点滕王要出来的迹象——
滕王啊滕王,不就是去宫里参加一个祭祀嘛,又不是叫你去远嫁和亲,这是要打扮得多隆重?莫不是昨夜宿醉还未起身?就那一小壶酒,当不至于吧。
对了,说起昨夜的那一小壶酒,隐约记得,我喝得倒是尽兴,可喝完后是如何从花田回的厢房,竟是半点印象也没有。莫非我也喝醉了?就那二两半的小壶?怎么可能?再说,我今早起床也毫无醉意啊,还感觉格外的耳聪目明、神清气爽呢!
唉,想不起便罢了,反正也不是什么紧要之事。重要收获没忘就行了昨夜“把酒畅谈”,虽然成玦说话遮遮掩掩,但至少,知道了他与桑嬷嬷之间六年不能解的芥蒂,是因为桑嬷嬷阻止了他去救一个对他恩重如山的重要之人,令他一生亏欠、愧疚。
六年前,需要成玦去救,对成玦恩重如山的重要之人……六年前发生过什么大事,谁会需要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去救……成玦丧母后,于东宫过了七年,身边并无多少亲近重要之人……将这些隐晦而关键的信息碎片组合在一起,便不难猜出,
这个人,就是前太子成璋!
应该是,六年前太子谋反被诛,成玦想去救他,被桑嬷嬷以什么方式给阻止了。
可是,众人皆知,成玦早在太子谋反案发之前便得罪了太子,被太子重罚后直接赶出了东宫,闹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二人既已翻脸反目,何故,成玦明知太子大逆谋反,还要去救、还要因为被阻止了而与桑嬷嬷六年不见?
这前前后后,说不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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