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经配合得很好了。”公输鱼眼珠乱转,想着赶紧转换话题,忽地瞥见了此刻拿在卷耳手里的那个写着“蚩耳”名字的腰牌,便以非常随意的口气问道,“这蚩耳,是何人呀?”
“哦,他是、是……”这回,轮到卷耳支支吾吾了,“他曾是与我同居的掖奴,只是,一个月前,已经、已经过世了……”
卷耳说得笼统含蓄,但聪明如公输鱼,结合上次的所见所闻,以及此刻卷耳忌讳、忧伤、愤恨,不愿想又不能忘的神情,完全可以自行脑补出一个完整的故事
想必这蚩耳也是与卷耳一样,身为服牛西所最底层的小掖奴,被那喜好虐人的变态管事掖奴宪骐掌控着,每日都在遭受折磨凌辱,玩那些“细藤焖嫩肉、红蜡滚白馒头”之类,令人听到都会觉得头皮发麻的游戏。
或是不堪受辱以自绝,或是被活活凌虐致死,总之,蚩耳是死在了宪骐手里,然,因为宪骐的地位高,手里有权,弄死几个小掖奴,根本就是小事一桩,完全不会在意。
想必,蚩耳的死,也是直接激发卷耳不惜冒险,于天贶节当日,在帮成玦做事,给公输鱼提供服饰掩护的时候,乘机设计利用公输鱼杀掉宪骐的重要诱因。
卷耳把蚩耳的腰牌一直带在身上,许是为了留念吧,不想,这腰牌今日竟是无巧不成书地救了公输鱼,也算是蚩耳在天之灵,报答公输鱼替他们杀死宪骐的恩德了。
嗯,故事就应该是这样,相当完整。还有点感人。
啧啧。公输鱼还在自我感觉良好地编纂着故事,卷耳则是警觉地看了看周围,提醒道“再雎郡主心思缜密,将懿寿宫管理得相当严实,咱们不宜在此多作盘桓。您若需单独行秘事,还望多加小心。未免他人生疑,我现在得赶紧过去后院经房那边帮忙晒书了。若还需要我做什么,您可随时去后院经房寻我。”
说完,卷耳一礼,抬脚欲离开。
“等等。”公输鱼忽地叫住了他,上前半步站到他面前,先是上下打量了一下他,方才开口道,“卷耳,你既是知晓再雎郡主心思缜密,方才还在她面前说我便是蚩耳,就不怕她事后去服牛西所追查,得知蚩耳早在一月之前就已亡故了吗?”
公输鱼一脸审视地看着卷耳,想看看他面对这个“致命疏漏”如何补救转圜,也是想试探一下,方才他选用这种有漏洞的方法相助,究竟是无心失误,还是别有用心。
卷耳抬目看着公输鱼,倒是未现惊慌,依旧谦卑有礼道“方才事急从权,耳思虑不尽周全,然,大人您心思玲珑、手段高绝,想必,于郡主那里,定能有后招可以破解。耳先行告退了。”
——哎?嘿!你这就算是与我交代、把我打发了?
看着卷耳离去的身影,单薄着,却坚挺着,依旧是一副极有主意的样子,公输鱼扯了扯嘴角这孩子,每次见都有花样啊,上次丢给我一个变态的宪骐,这次又丢给我一个难缠的郡主,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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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之后。
离开了懿寿宫的公输鱼并没有远离,而是就隐在不远处的一株古柏树冠中,稍作休憩。就在她百无聊赖到昏昏欲睡的时候,要等的人终于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