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国子寺学子厢房里,公输鱼一停未停,便开始收拾床榻、擦拭几案,作出一副非常忙碌的样子,像是在跟旁边等着她就刚刚的“紧急撤退”作解释的班九说“我很忙,请勿扰”。
不过,班九可不是她想躲就能躲得开的人。人家一点也不着急,一边惬意地给自己煮了个小茶,一边等着公输鱼把整间厢房里的卫生重复收拾了三遍。然后,放下茶盏,起身上前横臂一拦,就将公输鱼堵在了墙角边,凝目逼问道“为何撤退?”
嘿,这死猫,还没忘呢?唉,想想也是,你要死要活地撺掇人家去滕王府杀人,你又突然跑去喊紧急撤退,如此反复莫名,总得有个解释吧……公输鱼被箍在墙角,反手抠着墙皮,眼睛眨得睫毛都快脱落了“呃,因为,他、他、他……”
“哪个他?”班九目光如雪,整片墙角区域都快被冻凝了。
公输鱼被冻得舌头直打结“滕、滕、滕王!滕王的命留着,与我们的大计尚且有用,故,杀他之事,暂缓、暂缓……”
她缩在墙角,眼神躲闪,不敢直视班九,只合计着该如何应付班九接下来的追问。毕竟,她情急之下找的这个理由已经用过多次了。每次一有解释不了的事,她便会往“大计”上推诿,很难说,班九会不会每次都那么容易“收货”。
不料,
“好。”班九简短地应了一声,算是收下了公输鱼的“解释”,继而转身出了厢房。
——哎?什么、什么情况?这也收货?猫兄不再继续追问了?就一个字“好”?就完了?嘿!瞧我这儿紧张的……对呀,怎么忘了,不管我多么荒唐过分,猫兄何曾为难过我?找个理由敷衍他能有多难,我紧张个什么劲儿?这卫生,白打扫了……
公输鱼不知所云、不知所想,把手里的抹布狠狠地往桌上一丢,整个人往坐垫上一摊,回想着前前后后闹腾的这一出,不禁双手捂脸这是在折腾什么呀?我究竟是怎么了?就因为莫名其妙的一个感觉,差一点血洗了滕王府……
素来冷静理智、不受外物影响的她,从没体验过这种难以自控的感觉。很不好的感觉。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成玦。都是你害我的。这笔账,我一定给你好好记着。现在以大局为要,我暂且不能杀你,待大计功成之后,且看小爷我怎么收拾你!
窗外的大池塘里,荷叶沙沙摩挲翻卷,竟是卷出了一阵清风,带着幽幽荷香,钻窗而至,铺撒在公输鱼燥热的脸上,默默抚慰着一颗尚未得开化的蠢蠢欲动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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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王府的暗卫带着“王府被血洗”的消息,直接去陌鱼抚的医庐,向他们的侍卫长影较禀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