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输鱼跟着雨隹返回了后室厢房。进门惊见刚才满满登登的一屋子东西全都不见了。
——嘿!雨隹兄做洒扫倒真真是一把好手呢。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药材、书籍、笔墨纸张,还有木甲虫,都放哪里去了?该不会是塞榻底下了吧?
她还当真地瞄了一眼榻底。平日里,她每次与班九打赌赌输了洒扫厢房用的就是将杂物垃圾塞榻底这一招,便以为人家也会与她一样又懒又滑。
雨隹自是不知公输鱼的脑袋里此刻正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有的没的,而他将公输鱼叫回来就是要与之说一说刚才的一番研究分析所得。
他将公输鱼引至书案边,两厢就坐,随即拿起线装手札,递与公输鱼,上面密密麻麻、有写有画,便是刚才的研究记录。
公输鱼看了一眼,不禁蹇眉“啊,这记录,图文并茂,足见详实,只是,看之不懂啊。雨隹兄,你这是什么东西,鬼画符似的?竟是比《御木术》还像天书。呵。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何你看《御木术》获益比我多,感情你与我们家老祖宗是同一类人呀,辛辛苦苦写下札记,目的就是为了叫别人看不懂……”
雨隹一把将那札记收回了“你这张嘴呀,损损愚兄我也便罢了,那《御木术》可是你们公输家先祖毕生的智慧结晶,所记载之木技、药理、秘术,旷世亘古,凡人能参透一二,已是大得,你怎好随意拿来这般戏谑?”
公输鱼撇撇嘴,不以为然道“旷世亘古?嘁!所以我才说像是天书嘛……”
雨隹也无心与她掰扯这些口舌官司,既然她抱怨称札记看不懂,那也只好亲自解说给她听了“这每一个符号代表着一种不同的药材,以不同的序列规整,代表它们组合交融的先后顺序与比例多少。时间较为久远的这一部分,现在只能分析出它们的存在,已无法还原它们的调配比例,故而也无从得知它们所合成的是何方剂。唯昨日刚刚服用过的这一方剂,可以还原……”
听到这儿,公输鱼眼中兴奋之光一闪,连忙追问“昨日刚刚服用过的?是何方剂?治何病所用?”
雨隹面上可没有她那般兴奋,微摇了摇头,说“陌鱼先生调配方剂的手法古怪刁钻、极为大胆,即便是在那半册《御木术》中的药理部分亦未见过这般路数。与其说他调配出的方剂是治病的药,我看倒是更像害人的毒。且这毒绝非寻常之毒,乃是一种用蛊养出的毒,性烈霸道,寻常毒物遇见它,皆会被化掉。”
“化掉寻常毒物?”公输鱼若有所悟,“雨隹兄觉得,是否有可能,陌鱼抚是在以毒攻毒、为滕王医毒呢?可有查出滕王是否本身就已经中了某种毒?这在他的血液里应该有所显示吧?”
雨隹再次摇了摇头,“若是本身中了毒,在血液里固然是会有所显示,但,滕王的这滴血,除去外部添加进去的药材之外,其本身相当干净,并无任何病症显示。”
“无任何病症?”公输鱼咂摸着这句话,越咂摸越觉得不对劲,“不可能呀,就滕王平日里那病怏怏的鬼样子,说他没病谁信呢?再说了,他若是真的无病,陌鱼抚吃饱了撑的,给他服用这么多的药材,还有剧毒?!根本说不通呀。”
雨隹蹙眉,浓黑的眸子更显深邃,“这也是愚兄我没有想明白的地方。这滴血确实干净得有些异常,像是一个从未踏足过俗世红尘、亦不食人间烟火之人才会有的,可滕王终日流连花街、饮酒作乐,且常年服药,明显不符。”
公输鱼和雨隹对视了一眼,两人皆是一脸的不可思议。